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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他的手在她的秀发间摩挲。轻薄的衣料先人一步,于清风之中搅缠在一起。
“问这个做什么。”
“没有,就是想听你‘嗯’这么一声。但是,又觉得你这个年岁,应该有一个孩子。”
魏钊的脸颊贴着殷绣的耳朵,冰凉的耳和热烫的脸撩起了神经里敏感而快乐的东西,殷背脊一颤软,又被魏钊撑扶住。
“你想那么远做什么。”
说完,他一把将殷绣打横抱起。
殷绣不禁轻叫出声,魏钊低头看向她潮红的面颊。“朕大概误会你的意思了,但朕也不想听你解释。”
“我……”
“别说话,绣儿,朕真的很想你。”
***
那是在边地清静的一隅发生的温热之事。
他像在怀中护着一株寒蕊一般,竭尽温柔与疼惜。她牵长脖颈,压抑着喉咙里的声音,却又在久违的滚烫之下酣畅淋漓。这世上的情爱,虽然未必与阴阳欲望有关,但神佛之外,谁能轻易把这些滚烫的浇冷嗯。
雨也不能。
尽管午时过后,大雨倾盆。
青色的屋檐下雨水珠帘。魏钊靠着床榻坐着,中衣半系,一手为枕,枕与头下,另舍臂与殷绣。
殷绣是被雷声惊醒的,她做了一个混沌又颠沛流离的梦,其中甚至有潮湿香艳的场景,梦中鼻息浓厚,醒时也浑身颤了颤。
魏钊低头看着她,“再睡会儿。”
殷绣睁开眼睛,摇了摇头,“什么时辰了。”
“午时过了吧。”
殷绣凝着他,“你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魏钊侧面,“就这几日,朕要去铜陵关。”
殷绣撑起身子,追着问:“去铜陵关做什么?”
魏钊笑了笑,伸手撑着她的背,“绣儿,朕这一回可能不会再赦刘宪了,你是怎么想的。”
殷绣怔了怔,“你知道吗……”
说着,她抿了抿唇,“这一年,我都有一种感觉,汴京西城门前,他就已经不想再活了。在大理和我生活在一起的刘宪,像一个影子一样。”
魏钊吐出一口气。影子吗?
他觉得这个比喻形象极了。
“绣儿,朕记得朕的小时候,在长春宫告过诉你,以后,朕要带你辨忠奸,杀罪人。现在回头来想,到有些可笑。走到这一步,其实朕是分不清,谁忠,谁奸,谁有罪,谁无过。尤其是面对朕的兄长。西城门外,如果不是你在那里,给了朕一个心安理得放过他的理由,可能朕已经杀了自己的兄弟了。”
说着,他目光一柔。
“绣儿啊,在你眼中,朕算得上贤明的君主吗?”
殷绣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你一直是长春宫的那个魏钊,一直没有变过。你是我沉闷生活里最纯粹的一道光。我这个人,一直喜欢光亮无暇的东西,却又软弱无能。刘宪在人间活到那份上,把半生积累,半生权势名誉全部葬送给了我。我心里都明白,我爱不上他,但殷绣,应该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他的人。”
她目光中有一丝令魏钊心痛的晶莹。
“但是,我也不能辨他的忠奸。我看着他在大陈宫中一路沉浮,看着他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侮辱,也看着他如何践踏别人,如何残害忠良,如何稳固自己的地位,如何撑着荒唐的先帝,撑住千疮百孔的大陈皇朝。他从一开始,就站在阴阳界上。但也像月下光滑流转的浮锦,终究是要沉沦的。魏钊,他开始让明白,他的胸口插上你的刀后,一切才会有个完整,是非分明的了断。”
魏钊沉默了良久。
“所以,你觉得这把刀该插吗?你还想救他吗?”
殷绣张了张口,“很多时候,我做的决定,都是顺着良心。你与他之间,于我而言,当真无解。”
魏钊仰面,雨声和雷声混在一起,隆隆的碾过青瓦屋顶,雨的坠落在瓦上戛然而止,单薄的青墙瓦阻隔雨水的冰冷。
魏钊低头,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朕懂了。”
殷绣闭上眼睛,眼泪夺眶而出。
“我们为什么永远要伤人伤己……”
魏钊的指腹摩挲过她的脸颊,替她擦去眼泪。
“别怕。你承受你承受的,承受不住了,抛给朕,恨朕也无妨。无论你怎么样,朕待你的心不变。”
说完,他轻轻将她放下,直身轻道:“朕要走了。绣儿,朕会在铜陵关接你。到时候,无论局面如何,你做你的决断,只要你抬手,朕就放手。你放手,朕就做了断。徐牧必须除掉,但是刘宪……朕还有最后一个方法保他的命。”
“什么法子。”
魏钊没有回答她。
“朕走了,绣儿,好好保重。”“等等……”
“还要问朕什么吗?”
殷绣直起身,她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问吧,绣儿。”
“程灵……程灵还好吗?”
魏钊似乎已经猜到了她要问这个,随手将衣架上的袍子取下来,一面穿一面摇了摇头,“她在艮园,朕下过旨意,她可以归家,若她不愿意归家,艮园也不是囚禁之地。不过,程太师不准归家,她也不敢走出艮园。”
“听说她病了是吗?”
魏钊低头沉默了一时,“嗯。”
“魏钊,你能接她来云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