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眸子微微闭了闭宠溺的将她扶了起来道：“霜儿，你身上的伤刚好了几分，还是喝汤吧！来！我喂你！”凌霜这几日的饮食起居全部都是方玉亲自负责，他好像吓着了一般，只觉得时时刻刻将她护在掌心里才心安一些。
    凌霜勉强喝了几口，只是觉得轩阁中的气氛似乎有些压抑。
    “哎！不必这么懊丧吧？你们大小姐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叶南，你说我的这眼睛能治好吗？”
    叶南再也撑不住了扑进凌霜的怀中哭了出来：“长姐，怎么办？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
    “傻丫头！你是神医又不是神，别哭，别哭！”
    “不过我师父倒是能试一下的，可是师父她老人家……呜呜呜……南儿找不到他老人家的踪迹，云云已经去找了，到现在没有消息。若是长姐的眼睛再这样拖下去，月余之后怕是连我师父也无能为力了。长姐！怎么办？呜呜呜……”
    叶南哭的凄惨至极，凌霜不禁暗自苦笑。这丫头倒是需要病人来安慰，忙拍着她瘦弱的肩头笑道：“你这丫头！莫哭！你长姐我这一次打赢了南疆叛军算是赚大发了，一双眼睛算得了什么，不要哭，免得让别人笑话。”
    她只觉得需要说点儿什么，屋子里这些人倒是比她还难受，这让她心头有些不舒服。
    “胡离！胡离你还活着吗？”凌霜只记得倒下之前胡离的处境分外凶险。
    胡离嗓子哽得厉害淡淡扫了一眼凌霜身边的方玉，那个位置终究不是他能替代的，剩下的只有祝福了。
    “回禀主帅！末将还活着！段佑天残部逃回到了居延城，羲和军和青龙军刚刚抵达赤州城，这一次立功的人属下都统计过了。那些失职的将领属下也已经革职查办，关在了后面等候主帅处理。”
    凌霜点了点头，胡离的意思她明白，这一次算是真的将宇文家的人扳倒了。
    “秦小七可在？凌家亲卫军的其他人呢？”
    秦小七忙上前一步道：“回禀大小姐，其他统领都还好，只是……”
    “只是什么？”凌霜心头咯噔一下，尽管已经猜到还是不愿面对。
    “只剩下了八百人！”
    凌霜眼眸狠狠闭了起来，心头却是难过得很。这些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兵，没想到这一仗会这么惨烈。
    “大小姐！属下无能！”秦小七作为总统领自然是心头愧疚猛的跪了下来。
    “起来吧！本就是刀剑无眼的拼杀，还剩下这么多兄弟已然是不错得很！那些阵亡的士兵，你下去好好安抚他们的家人，抚恤的银子一定要足量发放下去，谁家有困难定要帮衬着些。”
    “是！”秦小七晓得凌霜发下来的抚恤银子定然能让这些战死兄弟们的家人过上好日子，可还是心头难受的要命。这一场仗本来不是这么一个打法的，本来可以不用死这么多人的。
    一时间轩阁中有些沉闷，压抑到了极致。
    凌霜晓得人死不能复生，但凡她有一口气这些兄弟们就不能白死，等她缓过劲儿来，这笔账要好好同那些混帐东西算算清楚。
    她咳嗽一声想要化解紧张的气氛笑道：“你们也太沉闷了些，哪里像个打了胜仗的样子！文渊！来！用你的笛子吹个小曲儿让长姐我开心一下。”
    胡离身子一颤，顿了好久才缓缓道：“文大人战死了，一同战死的还有羲和军主将宇文效。”
    凌霜瞬间呆了去，整个人宛若是一座石像好半天才有了生气。她吞咽了口唾沫忙挣扎要站起来。
    “霜儿！”方玉忙将她扶住。
    “我去看看那些阵亡的将士……哦……我忘了自己看不到了，那我送他们一程。姹紫！你给我换套衣裳来！要干净周正一点儿的，你顺道将我破了的衣裳……对了，姹紫呢？”凌霜终于记起来之前姹紫与陆建在南门箭楼上的对立。
    嫣红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姹紫投河死了，大小姐！她也死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凌霜只觉得天旋地转，姹紫和嫣红不是她身边普通的婢女，已经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亲人。
    “姹紫被宇文御那厮……那厮坏了身子……投河死了……长姐……你一定要替姹紫讨个公道！宇文御那厮虽然是副帅，可是姹紫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啊，大小姐！”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方玉看着凌霜一瞬间的奔溃心疼得要命，将屋子里的人赶了出去。
    “霜儿！你听我说。”
    “我晓得！”凌霜声音顿时带着十分的苍凉，“我晓得你会说什么，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你说是不是？”
    方玉说不出话来，抬手一遍遍拂过了她干涩的眼眸：“想哭就哭出来吧！别这样委屈自己，你也有哭的权利。”
    “哭不出来，”凌霜唇角只剩下了苦笑，“方玉，等我忙完了正事儿，今夜陪我喝一杯好不好？”
    方玉看着她抬起来的苍白小脸，粗粝的手指拂过了她绝美的容颜，叹息了一声道，“好！霜儿！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今夜我在阁楼处等你，我们不醉不休。”
    赤州城府衙的正厅里，一袭银色劲装的凌霜端坐在正位上似乎盯视着下面跪着的宇文御，其余的南征军将领纷纷立在一边，心头却是打着鼓不知道凌霜会怎么处置南征军的副帅。
    尤其是那些青龙军和羲和军的将领们，心情忐忑到了极点。
    “宇文御，你可知罪？”凌霜凤眸上缠着白色的素锦，但是丝毫没有减少她脸上的那抹萧杀之气。
    宇文御此番却是被捆绑的严严实实，两条腿都被那些故意整他的凌家亲卫军打残了去，不得不跪在了地上，却是扬起脸冷冷笑道：“主帅！末将不知何错之有，路上遇到了小股南疆贼匪，末将镇压后只是稍稍迟了几分来赤州城！末将……”
    “来人！给他看样东西！”凌霜声音如常般镇定。
    两样物事被月珑扔到了宇文御的面前，四周宇文家的将官顿时吸了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