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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砚倏地打断了他的话,有些不太满意地说:“行,还有吗?”
裴问余不可自抑地笑了笑,“嗯,还有——小北这个星期天要去一趟医院,你带他去,找徐医生就行。”
还有一些日常琐事,池砚把它们一件一件在心里安排好,以便在繁重的学业中,不会显得手忙脚乱,等他再次抬起头,公交车正缓缓地驶进站里。
前面的人排队上车,裴问余在没人注意他的情况下,抓紧最后的时间,抱了抱池砚,“我每天晚上都会给你打电话,还有,等过几天天气好了,把家里的被子晒一晒。”
这个家指的哪里,不言而喻。
“好,我知道了,一定给你晒得香喷喷的,被窝也给你暖得乐不思蜀。”
裴问余哑然失笑。
直到公交车催促的喇叭声响起,池砚这才把裴问余推上了车,说:“走啦。”
教室黑板上的倒计时牌随着日子一天天往下掉,而同学和老师们的小心脏却每天备受煎熬地往上提着,这会儿,已经提在嗓子眼里摇旗呐喊了。
裴问余走后,池砚暂时当起了不着调小组的临时队长,他们也不常去沈老板的店里逍遥快活了,基本都是混在教室里,团团围坐成一个小圈,埋头苦读。
小组排名依旧没有起色,这就意味着付轮轮还是一条咸鱼,但池砚的成绩,像他脚踩着结实的泥土,一步一个脚印,匀速地往山顶爬。
这让师太颇为刮目相看,她再一次把池砚请到了办公室,把一沓作业本和各科老师的评语交给池砚,未了,还特别遗憾地说:“你要是早这么努力,没准这次集训班也有你的名额。”
“不用了老师!”池砚想也没想就拒绝,“我有自己的学习节奏,你一把我送过去,我能立马回倒数第一。”
“朽木不可雕!”师太满腔热情被他浇了一通凉水,气不打一处来,“裴问余最近有跟你联系吗?他在那边怎么样啊?”
“不知道啊。”池砚装着一脸无辜的愣,说:“老师,您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那个集训班不是封闭式的吗?他上哪儿跟我联系?”
师太有点愁,还有点担心——虽然裴问余在班级里的成绩不错,但却够不上集训班的阶梯,勉勉强强能吊个车尾,但她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莫名其妙地想为裴问余好,就想拉他一把,这一把不知是好是坏,也许会如池砚所说的那样,适得其反。
“唉……”师太心力交瘁地跟池砚摆手:“你滚吧,回教室做题。”
“好嘞!”
池砚出了办公室,他摸了摸戴在胸口上的佛珠吊坠,暗暗松了一口气——裴问余每天晚上会给他打电话,不多,就十来分钟。他们寝室六个人,人多耳杂,实在不便多说什么,只能简单交代自己的成绩和心里状态。
裴问余从小在泥坑里摸爬滚打,一般打击对他来说够不上事儿,所以万幸,还行。
匆匆交代完,挂了电话,又各自投入到学习中,每一晚,不到凌晨绝不睡觉。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为了自己能抓住的未来,倾尽所有。
缪想北让池砚接回了弄堂——他的爸爸实在不是个东西,在家除了吃喝打骂,别的事情一概不做。
按照裴问余的嘱咐,池砚星期天一大清早去了公寓,然后带小北去医院,可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各种不堪入耳的骂骂咧咧。
“狗娘养的,一笔破拆迁款,拖了快一年,还他妈不给我,那房子是老子的!是老子的!你等着,都给老子等着!!老子要是活不了,你们也别想活!一把火烧了,全烧了!”
接着是酒瓶子四分五裂的动静,接二连三,小北吓哭了,躲在角落里发抖。
缪世良不耐烦,甩了巴掌:“哭了屁啊哭!狗娘养的,你老子还没死呢!真他妈晦气!!”
池砚越听越不对,心急如风地踹了门。
缪世良第二个巴掌还没落下,转头冲门口喊:“谁啊!?”
池砚:“我。”
“你他妈谁啊!”
池砚没应他,踹门的力度叠加往上,那扇门摇摇欲坠。
缪世良一开始以为是要债的,怂了片刻,后来才觉得不对——要债的不会这么温柔。
他捏着破胆朝猫眼看了看,看到池砚这个毛头小子,心才放下。缪世良装着凶神恶煞的脸,一把甩开门,“小子,找死是不是?”
池砚冷着脸,皮笑肉不笑地往前走了一步,“怎么着,您还想打我啊?试试。”
缪世良正憋了一肚子鸟气,见有人主动送上门来,还是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于是,他非常不客气的挥起了拳头,发泄撒气的力道全在里面。
没想到,池砚在打架斗殴的事情上见过世面,想缪世良这种上了年纪的纸糊的老虎根本就不够下菜。只见池砚方寸不乱地闪了闪,然后猛地抬起腿,像刚刚踹门板似的,把缪世良踹进了屋。
缪世良在地上滚了两圈,一时半会儿居然站不起来了——他整天泡在五毒俱全的臭水沟里,连骨头都是烂的,客厅里能清晰听到嘎嘣脆的声音。
“你……你是、是我外甥的朋、朋友?”
“是。”
缪世良捂着肚子,像一只翻不了身的王八,满地打滚,“果、果然物以类聚,全他妈不是东西,下、下手真狠啊,怎么着,他没教教你怎么尊敬长辈?我可是、可是天天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