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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到半夜,云朵又冷又困,正想眯起眼睛打个盹,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鼎沸的人声,由远及近朝着他们移动。
这么晚了什么事那么吵?
云朵瞌睡没了,伸长脖子好奇地朝门口张望。
像是回答她的疑问一般,一个小喽啰兴奋地从门外冲进来,边跑边大声喊道:“大伙儿快出来,铁哥打死棕熊了!”
聚义堂很快热闹了起来,大家听说邬铁打死了棕熊都从床上爬起来,想亲眼见证这一壮举。
云朵见门口有火光攒动,映出绰绰人影,很快邬铁带着一队人马走了进来,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红光满面。
邬铁身后四名壮汉用碗口粗的木棍扛着一只死了的棕熊,被毛粗密,身长九尺,硕大无朋,见之令人胆寒。
云朵兴奋地赞叹一声,要猎杀这么大一头熊得费多大的劲儿,换做她去估计腿都能吓软,可邬铁只领了二十人,半日功夫便得了手,这份胆识和谋略常人难以企及。
邬铁也看见了云朵,见她和顾怀衍跪在雪地上明显一愣,云朵却冲他竖起大拇指,声音力压众人,夸赞道:“厉害!”
邬铁暂时离开喧闹的人群,走到云朵跟前站定,习惯性地皱起眉头,问道:“你这又是唱的哪出?”
云朵脸上带着笑,却故作不满地挑眉说道:“你不觉得你站的这个位置不太妥当吗?”
邬铁站在云朵正前方,倒像是云朵在跪他,他无奈地往旁边移了几寸,说道:“你还有心情说笑,白日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出手伤人?”
云朵道:“说来话长,你还是先去请赏吧。”
最先进来报信的小喽啰也跑过来催促道:“铁哥,大当家等着见你呢,还安排了筵席要给你庆功!”
邬铁应了声:“知道了。”又问云朵,“是大当家罚的你?用我去求情吗?”
云朵摇摇头,说:“别了,你去求情说不定还会迁怒到你,我就是被罚跪三天,咬咬牙就过去了。”
邬铁点点头,对赵喜交代了一句:“别太为难她。”
赵喜抱拳恭敬地应道:“小的明白。”
邬铁不再多说,率领众人进了聚义堂,进门前的一瞬,他扭头看向云朵,见她正侧身和顾怀衍说着什么,眉眼带笑,一双眸子在火光的映衬下晶莹透亮,即使脸上的污渍还未洗净,却也掩不住自身散发的那份清雅灵秀。
而她身旁的顾怀衍替她撑着伞,虽然跪着,却身形笔直,一副霁月清风的姿态。
不知怎的,这画面看着有些碍眼。
众人走后,顾怀衍对云朵说:“难得见二小姐这么开心。”
云朵揉着膝盖痛并快乐地感叹道:“这可是大喜事啊,那么大一头熊三两下就被邬铁给打死了,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可惜没能亲眼见到狩猎的场面。”
顾怀衍看到她的眼里满是钦佩,犹豫了一下,终是问道:“你……和邬铁头领关系很要好吗?”
他还记得被困捕猎网那晚邬铁对云朵说的那番话。
云朵毫不犹豫地点头,坚定说道:“我们有过命的交情,他和三水是我在山上最好的兄弟,他们的喜事就是我的喜事。”
顾怀衍几不可闻的“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两人沉默半晌,云朵突然又鬼使神差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对他只有兄弟情谊,仅此而已。”
顾怀衍愣了一下,眸光一闪,莞尔而笑道:“嗯。”
云朵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脸红了。
赵喜蹲在墙角默默搓着手取暖,听到这里,忍不住替邬铁头领扼腕叹息。
邬铁喜欢云朵众人皆知,可他不敢将云朵这话传给邬铁,他怕邬铁听完拿他撒气,那他不死也得残废。
后院传来觥筹交错的声音,夹杂着歌声、猜拳声、喝彩声,欢腾的气氛和外院的冷寂形成鲜明对比,但云朵觉得这份冷寂她还挺享受的,如果不用跪着就更好了。
山贼们一直闹酒到四更天才总算消停了,一部分还走的动道的山贼摇摇晃晃回去了,还有些不省人事的直接趴在酒桌上睡了。
云朵困得不行,断断续续睡着了好几回,但每回都被冷醒。
她听见内院没什么声音了,转头看了看顾怀衍,见他闭着眼似在养神,撑伞的手却还稳如磐石,便知晓他并未睡着。由于伞面几乎都遮在她头上,他大半边身子都覆了雪,他体质不比练武之人,她真担心他会病倒。
云朵正想劝顾怀衍回去休息,就见邬铁从聚义堂走了出来。
邬铁神色较为清醒,他酒量好,又极为克制,云朵很少见他喝醉。
他走到云朵跟前,难得带着一丝笑意,说道:“可以回去了。”
顾怀衍睁开双眼。
云朵脑袋昏昏沉沉的,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确定地问:“啊?你说我吗?”
邬铁点头。
云朵露出一个疲倦的笑容,如释重负道:“你替我求情啦?太好了!”
云朵说着想站起来,但由于跪的太久,血脉不畅,她一个踉跄差点跌回去,顾怀衍想要伸手扶她,却被邬铁抢先一步,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我送你回去。”邬铁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道。
云朵吃了一惊,挣扎着想要下来,嘴里说着:“不用了,我自己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