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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安公主听她这么一说,有些紧张,连声应下。云浅兮将她送到公主府后,她又遣了几名侍卫将云浅兮送回云府。
一路无虞,云浅兮以为是自己多心,便未将此事告诉家人,免得他们担忧。
入夜后,竹雨为云浅兮备好洗澡水,因云浅兮沐浴之时不习惯人在旁伺候,竹雨便掩上房门在外间候着。
云浅兮站在床前宽衣,外衫的系带刚解到一半便听见门外响起一声闷哼,她警觉地转身,同时沉声喝问:“谁?”
这一回身,云浅兮大吃一惊,只见一名身量高大的男子怀抱长刀,悄无声息站在屋子中央,一袭黑色劲装,肌肉在衣料下微微隆起,气势迫人,他以黑布覆面,露在外面的眉眼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狠辣劲。
黑衣人目光落在云浅兮身上,锐利,炽烈,极具侵略性。
“你是谁?”云浅兮再次发问,心脏在胸腔中猛烈跳动。
这人进屋时她完全没有听见声响,绝对不是普通小毛贼。
黑衣人见云浅兮满脸警惕之色,嗤笑一声,缓缓移开目光,四下打量,似乎对房间的布置很有兴趣。
云浅兮不动声色地往挂着佩剑的墙边挪了挪。
黑衣人瞄到屏风后冒着热气的浴桶,略有遗憾地说:“我似乎来得早了些。”
懒洋洋的调子,声音低沉悦耳。
云浅兮对这人的身份有了估量,能说出这话的,不是登徒子就是采花贼。
她一把抽出墙上挂着的佩剑,剑尖直指不速之客,色厉内荏地喝道:“大胆小贼,竟敢夜闯私宅,我劝你束手就擒,否则别怪本姑娘不客气!”
话虽如此,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小贼?”
那人冷哼一声,似有不满,踱步到桌旁很随意地坐下,将手中长刀顺手搁在桌上,银灰色的刀穗垂下,左右轻晃。
黑衣人的目光重新锁住云浅兮,半晌,他发出一声笑,一手托腮,说道:“你如今这副模样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他眸光微闪,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轻点两下,有些怀念地说:“还是以往脏兮兮的模样看着讨喜,欺负起来更心安理得。”
“你认识我?”云浅兮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问道。
这人还真是有恃无恐,她想,无论如何,得想办法通知府里其他人。
云浅兮眼珠刚往外间一转,便听黑衣人说:“想找帮手?”他说的不急不躁,“整个云家也就你三哥可与我打上一场,其他人来了也只能是送死,可惜,你三哥不在。”
云浅兮心里一惊,云宥今日与友人出游,确实不在家中。
她紧了紧握剑的手,手心起了薄汗,努力保持镇定:“你调查过我的家人?”
男子不置可否,放低声音道:“我一直很好奇,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你这般性子,如今总算是知晓了。”
“你到底是谁?”
这人一副很了解她的样子,可她醒来后接触的人有限,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
那人“啧”了一声,站起身来,忽然抬手摘去覆面的黑布,语气颇有不耐,质问道:“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云朵?”
男子长着一张冷毅的脸庞,轮廓分明,相貌英挺,可云浅兮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完了,看了他的真面目,该不会被灭口吧?
她故作冷静,横眉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叫云朵。”
男子面色微变,蹙起眉头,似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我不可能认错,你……不认识我了?”他凤眸微眯,欺身上前,“还是说你装作不认识我?”
云浅兮见他靠近,心下一慌,剑如灵蛇般刺出,男子略略侧身避开,顺势握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劲,便夺下她手中佩剑,一个旋身腾挪到她身后。
下一刻,云浅兮感觉脖颈上一凉,她被那人从身后制住,用剑抵住了咽喉。
云浅兮背上起了冷汗,这人功夫果真深不可测。
她不敢大声呼救,唯恐引来家人遭受连累。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留意着男子的一举一动,一边思量对策,一边问道:“下午跟踪我的人是你?”
男子轻笑一声,语带赞赏:“警惕性不错,只是这功夫还是一如既往的糟心。”
云浅兮见这人似乎并无恶意,只当他真是找错了人,耐着性子解释道:“大侠,您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云朵,要不然您上别处找找?”
身后之人沉默片刻,问道:“你说你不是云朵,那你倒说说这些年你在什么地方生活?”
小命捏在别人手里,云浅兮识时务地答道:“我长居蜀州叠翠山,前段时间来的京城。”
这话答得干脆利落,没有半分迟疑。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男子再次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痛心:“我只当这是他们对外宣称的借口,没想到对你用的也是这套说辞……云朵,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是邬铁你认不出了?擎苍寨你也不记得了?”
云朵有没有撒谎,邬铁一看便知,她这反应分明就是失了记忆。
这一年多来,他一直在寻找云朵,却一无所获,近日他进京打探宋翎的消息,却意外听说宋翎向云家四小姐提亲之事,顺着这条线追过来,才发现这云四小姐便是云朵。
云浅兮听到邬铁和擎苍寨这两个词,脑子里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