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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稀奇了,妇人们看着走远的钱芊芊,都说她不一样了。
再往村里走,少年们诵书的声音一阵阵传来,建在村子中央高地上的那座私塾出现在了眼前。
这私塾是钱芊芊爷爷传下来的,到了钱父钱易鸣这辈,十里八乡的孩子都往这里送,钱家也成了宝坪县有名的乡绅。
紧邻着私塾的青砖大瓦房就是钱家,钱芊芊在私塾前听了一会,拐了个弯,进了家门。
一推门,钱芊芊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个精壮的少年,穿着个短褂在打拳。
“二哥。”
少年惊喜地一回头,“芊儿!”
在屋里听到声音的钱母顾氏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连手上的针线活都忘了放。
上次回门,闺女扔下了一句都挺好的,连饭都没吃,急冲冲地来,又急冲冲地走了,从那以后,顾氏心就没放下来过。
“芊儿,你怎么回来了?”顾氏有些担心的看着女儿,“是不是婆家受委屈了!”
钱芊芊一愣,攥着手没说话,她还不知道钱家父母的态度。
顾氏见女儿这样,拉着她进了屋。
钱芊芊依偎着顾氏,“娘,我就是想你们了,想回来看看,你和爹的腿还疼不,我买了膏药。”
“不疼了不疼了,我的芊儿回来了,娘就哪儿都不疼了。”顾氏搂着钱芊芊,轻轻拍着,笑着说。
“娘,我这次回来想在家多住几天。”
顾氏看着女儿手上的冻伤,一愣,“行,想住几天住几天,东屋给你留着呢。”
虽然住的都是四合院,和在严家不同,钱芊芊住的是阳光最好的东厢。
闺房还是钱芊芊出嫁前的样子,书桌绣筐小梅瓶,棉被火炕荞麦枕,还有一屋子暖暖的阳光。
满室的温馨叫钱芊芊浑身放松,转身就从绣筐找了把剪刀,朝着自己就比划了起来。
拿着冻伤膏去而复返的顾氏一脚踏进房门,就被女儿吓了一大跳。
“芊儿,你做什么!”
钱芊芊抖了一下,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刘海,很是无辜。
“娘,这太碍事了。”
松了口气的顾氏把女儿拉到窗边,拿过剪子细细地帮她修剪起了额前的刘海。
“哈哈哈哈哈,妹妹你和隔壁小虎子连相了。”
等到钱千智钱千业拎着大草鱼回到家,就看到了留着桃心刘海的小妹,笑得两人直打跌,被钱芊芊追着跑。
院子里的怪叫声和笑声直接惊动了隔壁的钱易鸣,他一回来,就看到小女儿抱着条草鱼,而自己的老妻正举着扫帚疙瘩满院子追打俩傻儿子打。
这家,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听到响动的钱芊芊一回身,就看到了笑眯眯的钱易鸣,甜甜地喊了声爹。
这下院子里才安静了下来。
钱家哥俩见状,火速躲在了老爹身后。
“你们俩,再累着你娘。”钱易鸣身材微胖,声音倒是很好听,不过说出来的话,叫俩小子很是伤心。
钱千业指着傻笑的妹妹,“爹,主谋在那儿呢。”
被点了名的钱芊芊一缩脖子,拎起那条大草鱼,哧溜一声钻进了厨房。
这晚上,钱家的饭桌上,人终于齐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顿晚饭,饭后钱家哥俩就像之前一样,给妹妹扛洗澡水去了。
大家都有默契的没有提,为什么严固卿,没跟着钱芊芊一起回来。
可是不说,不代表不想。
等夜深了,钱易鸣老夫妻俩却怎么都睡不着。
“没想到,芊芊做得鱼这么好吃。”钱易鸣知道老妻没睡,看着帐顶说了一句。
他这一句,顾氏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钱芊芊在家17年,看书习字绣花,手上的伤加起来都没现在多,这才三个月啊,女儿到底在严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钱易鸣叹了口气,把老妻搂在了怀里,“回头,把固卿叫来,咱们劝劝。”他话少寡言,可不代表他什么也不知道。
“易鸣,咱们是不是做错了。你当初说,严家在朝廷里得罪了摄政王才被罢官,是刚正不阿的好人,芊儿又喜欢严固卿,所以亲家母一提,咱们就应了。”
可是现在想想看,还是太着急了。
“娇女嫁做新人妇,慢慢来吧,但是芊儿她胆子小,你得告诉她,有什么事儿,要和家里说。”
钱易鸣一辈子读书、教书,心思比一般庄稼汉细腻,特意提点了一句老妻。
顾氏听得连连点头,可是心里到底还是难受,“这得熬到什么时候去啊。”顾氏呜咽着说了一句,缩进钱易鸣怀里,哭出了声。
正房里的事钱芊芊不知道,她洗了个热水澡,正窝在暖暖的棉花被里舒服地哼哼呢。
经过这半天的相处,她看出来了,钱家人是真心疼爱着钱芊芊的。
可惜最终钱芊芊在京城被按了个私通的罪名沉了湖,远在少河村的钱家父母也因为痛失爱女身心俱损,又被刻意传播开的流言蜚语逼得抛下祖产远走他乡,这个家算是败了。
钱芊芊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看着蒙蒙的窗纸,下了决心,这一家子好人,本不至于如此的。
回了家的钱芊芊俨然成了娇娇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家人照顾得好好的,等到钱家父子都去了私塾,顾氏也被村民请去家里教刺绣了之后,才有了空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