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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王灵儿想说她怎么不同于往日了,不就是守了望门寡,可这怨谁呢。
“哎,谁知道严家还能起复,而那项三郎这么薄命,早知道,咱们就该再等等…”
张氏又开始絮叨起来了老一套,听得王祭酒不耐烦了才出声打断,两人又小声吵了起来。
王灵儿头靠着车窗,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个唤着灵儿妹妹一直围着自己转的人,自己从来没有正眼瞧过的人,到底长什么样来着。
王灵儿在回忆往昔的时候,严家人已经到了侯府门口,下马石高高竖在影壁旁,彰显着两代平威侯用命换来的荣耀。
严家人下了马车又换软轿,大约走了一刻钟,才到了办春日宴的园子。
为了应这春日宴的景儿,平威侯府把宴设在了他们的东花园。这是一座建在湖上的花园子,湖上两大一小三组小岛由木桥而串联在一处,相互连接又被湖水和草木分隔,在春色之下彼此若隐若现,看不分明。
临湖起了一座三层高阁,推窗则临水,能够把整个园子尽收眼底,也是登高望远的好去处,只是今天高阁并不开放,门窗具都严严实实地合着。
严家人从软轿下来眼前就是这样一幅湖光山色的美景,不禁看得都有些痴了。
这场景小厮见得多,微微缓了缓才出声引着严家父子上了木桥,去了那个最远的小岛,那是男人们相聚的地方。
紧接着又有一女官前来,引着刘氏她们上了较近的那个大岛。
“这个江心岛是为夫人们预备的,待开了席,自会有人请小姐去蓬阁岛,现在还请各位自便。”
女官声音不急不徐,说完了也不等刘氏反应,便径自退下了。
这样的宴会刘氏是第一次来,虽然极力掩饰,但也有些手足无措,更别提一旁的严宝荷了。倒是钱芊芊把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看景上,反倒显得怡然自得了。
她们三人甫一上岛,就有那面生的夫人前来搭话,交谈之中得知她们只是正四品的侍郎家眷,而且刘氏又有些束手束脚的样子,这谈性就淡了。
幸好夫人们都知道这乘软轿进来的是侯府贵客,那些八面玲珑的官夫人们也没有怠慢了她们去,只不过不热络罢了。
刘氏母女的窘迫直到王祭酒一家进了园子,才算缓和。王祭酒是从四品的官,但胜在他是国子监的一把手,也算是学子们的老师,各位夫人们也都卖他个面子,所以王祭酒的夫人张氏带着王灵儿一上岛就引起了一阵响动。
趁这功夫,张氏带着刘氏走了一圈,总算是把这岛上的人认了个七七八八。
“多亏了你,要不我可连话都不敢说了。”
一圈走下来,刘氏拉着张氏的手,那谢得是真情实意。
张氏是个瘦高个,一张马脸皮肤也略黑,一笑起来只有皮动不见肉动,看上去就有些虚了,“哪里的话,你们离京也有三年多了,这朝里的人来来往往的,换了大半,你不认识也是有的,我又能做什么呢,顶多是当个引路人。”
别看张氏人不漂亮,可是人家这话可是漂亮,说到了刘氏心坎里去了。那刘氏可不是认为没人和自己说话,不是因为她位卑人怯,而是因为这满园子的人有眼无珠呢。
这一个爱听好的,一个爱说好的,自然而然就说到了一处。
说着说着就说起了儿女。这一打听,张氏才知道敢情跟在刘氏身后的是固卿新娶的媳妇,只是个乡绅的女儿。而刘氏也明白了为何这大好的日子,王灵儿却穿着一身浅蓝素衣,半天她这是守了望门寡,刚一订亲这未婚夫就身故了。
唉,刘氏和张氏相视一眼,各人都有个人的苦心事。一有了共同语言,两个人这嘴就没停下来过。
再看严宝荷那边,也和王灵儿手拉着手说得正欢呢,话题和她们母亲的差不多,无非就是感慨这时光匆匆,青春易逝,倒把夹在中间的钱芊芊听得直起鸡皮疙瘩。
幸好不多时,湖面上传来了一声哨响,紧接着就有女官前来引着她们这些年轻姑娘,上了木桥去到那个靠近湖边的蓬阁岛。
宴席开始了。
说也奇怪,这春日宴虽说是平威侯府主办,可是主家却未现身,各岛上自有礼官主事,几声乐起之后,宴席便开始了。
这个蓬阁岛上都是一些未婚小姐,像钱芊芊这样梳着妇人头的极少。一般的少奶奶们都被婆婆领在身边趁机扩展交际,显然刘氏是没这个心思。
这样一来钱芊芊在岛上就有些孤单了,她倒也不怵,无人理会她也乐得自在,而且这侯府的厨子手艺了的,冷盘新鲜,热菜不凉,上菜的次序和摆盘都很有讲究。钱芊芊瞧着新鲜得很,依次尝过了,还在心里给菜品分了个高下。
她这样子落到了严宝荷眼里,又是引得严宝荷一阵的白眼。
“灵儿姐姐,你说,有的人就是上不得台面,来了好地方埋头就是个吃,好像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这话虽是说给王灵儿的,可是严宝荷声音尖细,她又没控制音量,一嗓子下去,附近的闺秀们纷纷窃笑。
钱芊芊连眼皮子都没抬,该做什么,照旧。
要是以往,王灵儿不会自降身份议人短长,可是有了府门外那一出,自己的那些骄傲、自尊,都被这个村姑被打破了。王灵儿的心就像在热锅上烤着,火烧火燎的疼,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勉强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