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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心!”
    齐平之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大惊之下一个踉跄,失神坐到了地上。
    小皇帝一见如此,笑得打跌,连连鼓掌叫好,“哈哈哈哈哈,好,可不是恶心人呢!”
    “你瞧瞧你那两个子女,穿金带银,满身奢华。再看无晴姐姐,终日住在深山,与虎为伴,你也好意思装慈父。”
    小皇帝这点分辨能力还是有的,自打刚才他就觉得柳依依看自己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一盘好菜,还差点被齐佩欣满头的珠宝晃了眼,早就在心里给甘南王记上一笔了。
    “子不议父过,这其中又有什么内情,我们也未知其然啊。”此时,敬亲王还是没忍住,为齐平之说起了情,“陛下,太后,这次贺北大捷,甘南王也是立过功的,这内院私事…”
    敬亲王这么说皇帝不干了,“无晴姐姐救我性命,难道不算功劳?”
    皇帝和敬亲王四目相对,谁也没松口。
    “有功论功,有过罚过。”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温无晴开口了,“我朝律法,虽没有子告父如何,可是民告官要先打再审,我愿挨这十板子。”
    温无晴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决心要与齐平之决裂了。
    太后拦住要说话的皇帝,问温无晴:“当真?那板子打在身上可疼了,就你这个小身板,十板子下去可能腿就废了。”
    “当真!”
    “不后悔?”
    “不后悔!”
    “好!”太后一拍椅背,“你以子告父是为忤逆,但念在你是为母伸冤,孝心可嘉,改为手板,正心,你来打。”
    正心是太后身边一等女官,自然明白太后心意,她领了手板上前,扶住温无晴摊开的双手,一板下去。
    “你可知错。”
    “不知。”
    “你可认错。”
    “不认。”
    “你可后悔。”
    “不悔。”
    正心每打一下就问一句,十板子下去,温无晴额头上冒出一层汗,两只手掌也渗出了血珠,可坚毅的眼神和挺拔的身姿却没有动摇分毫。
    “好,你有温家人的血性,合该是温家的孩子。”
    太后用自己的手帕将温无晴的手细细裹了,看着场上的文武官员还有脸色苍白的齐平之,“从今往后,温无晴与甘南齐家再无关联。”
    “宫里孩子少,以后温无晴就是我的女儿了,皇帝,你看可好?”
    刚才就姐姐长姐姐短的小皇帝一听,这下温无晴真的成了自己的姐姐,哪有不依的,忙不迭地答应了。
    太后把温无晴拉到自己身边站定,温声说:“以后,你就是大虞的鄣宪长公主。”
    这一上午真是刺激不断,好好的一场围猎皇家就多了一个长公主,可是太后皇帝乐意,哪有群臣议论的份。
    齐平之眼见事已至此,再无转圜余地,心中大挫,整个人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而一旁的柳依依早就在温无晴获封的时候就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太后虽然做主温无晴入皇籍晋封号,却没有立刻宣布对齐家人的处理,便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迎圣山庄。
    作为长公主的温无晴自然也跟着去了迎圣山庄,可是自打入住,太后只派正心来过一次,就没有再宣过温无晴觐见,倒像是把她晾在了山庄。
    小皇帝倒是常来快意阁找温无晴聊天,天南地北的什么都说,说得最多的就是关于嗷呜的事情,自打见过温无晴的大虎,小皇帝觉得自己的宝马怎么看都不香了。
    从皇帝那里,温无晴知道甘南变了天,外面抓了不少人,可惜他们带回来的那个小兵在牢里暴毙了。
    也因为齐平之事件,敬亲王的嫡系们没有等来意料中的论功行赏,敬亲王也“病”了。
    无论外面怎样,独居快意阁的温无晴除了陪皇帝聊天,就是在院子里打打拳,要不回屋子里看书,连院门都没出过。
    不打听,不探究,温无晴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只有一个字,稳。
    终于,三天后的傍晚,正心来请温无晴,说是太后召她一同用晚饭。
    温无晴坐着软轿进了太后的梧桐堂。
    梧桐堂是典型的大虞皇家建筑风格,红木描金富丽堂皇,极尽奢华。
    这顿晚宴虽然只为太后和温无晴两个人服务,可仍旧是摆了九九之数的碗碟,桌子一眼望不到边。
    太后就在长长的桌子尽头,朝温无晴招手。
    “这几日住得可习惯?”
    “习惯的,快意阁比围场别院好多了。”
    说起以往的生活温无晴脸上并无异样,倒是太后起了恻隐之心。
    太后给温无晴夹了一块点心,“三日后咱们就要启程回京了,在此之前你回一趟甘南王府,去宣旨。”
    一旁的宫女捧出黄色绣龙纹的圣旨,齐平之一家的命运就在这里了。
    温无晴扫了眼圣旨,点头,眼神并不迫切。
    太后端坐在椅子上,忽然来了兴趣,“你想怎么罚他?”
    “我听太后的。”温无晴直视着太后,一双细长眼黝黑、明亮,很纯粹。
    “你恨他么?”
    “不恨。”
    “有爱才有恨,我为什么要去恨一个陌生人。”
    温无晴在太后的注视下实话实说,本来她就从没有觉得齐平之算是自己的什么人,她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死去的人讨个公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