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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倒是与原主不谋而合,迎春也知道杜阮的性子,她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烟青色汴绣广袖绛纱袍,百水裙柔软得如春水般蜿蜒垂落,又为杜阮挑了一条绣花线披帛。
    迎春知道杜阮不喜欢发簪首饰,梳妆台上的金银玉石堆成一个小山,但杜阮从没有打开过妆匣,反而是铜镜上挂着两条纯色发带有明显的穿戴痕迹,一看便知道是主人偏爱的首饰——如果那也算首饰的话。
    但今日杜阮是去见萧蒙的,太过朴素便容易让人觉得是对主人的不尊重,于是迎春又为杜阮系上了果绿色的如意流苏丝绦,上挂一个云纹如意堆绣香囊,完美地压住了衣裙没有花纹刺绣的朴素,显得淡雅非常。
    上一世迎春不在,杜阮身边没有侍女,这还是她两辈子第一次被人围着打扮,终于意识到“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千金大小姐”,不由有些新奇。
    更衣完毕,杜阮便带着迎春去找萧蒙。
    甫一出门,便有侍卫殷切地迎上来:“杜小姐这是想去哪儿?您不熟悉萧王府,属下为您带路吧。”
    杜阮道:“我去找萧蒙,萧王爷。”
    “王爷现在正在书房。”侍卫说,“我带您过去。”
    他这么一说,杜阮有些犹豫,书房是处理重要事情的地方,一般不会让人随意进入:“王爷现在在书房么?我现在过去,会不会不太方便?”
    侍卫连忙道:“无妨无妨,王爷吩咐若是杜小姐有事,直接去找他便是。”
    杜阮略一思考,也对,若是萧蒙有什么要事,到时候她不进门,在门口候着便是了。
    “那便麻烦了。”
    侍卫又是好一顿诚惶诚恐,连忙道不敢,一路躬着身将杜阮带去了书房。
    杜阮本以为自己要在外面等上好一会儿,谁晓得书房门口的侍卫根本没有拦她,反而将她请进了书房。
    书房内,萧蒙握着吸饱了墨的毛笔,正写着什么。
    见有人进来,萧蒙搁下毛笔,抬起头——
    然后愣住了。
    杜阮看着有些呆滞的萧蒙,歪了歪头,疑惑道:“萧王爷?怎么了?”
    萧蒙喉结上下滚动,好半晌,他才哑声道:“……没什么。”
    正疑惑着的少女不知道她今日有多美丽。
    萧蒙亲自为杜阮置办挑选了衣物首饰,自然也是见过这套衣服的。他虽然为杜阮准备了各种颜色款式,但他也知道杜阮喜欢简单的青衣,因此,在见到这一件衣裳的时候,他就猜测杜阮会喜欢,会穿这一件。
    ……但他没有想到,这件衣服会这么适合对方。
    剪裁精致的纱衣披在她的肩上,流风般的青色如春意盎然的新叶,绦条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勾勒得柔软又莹润得恰到好处,裙角如流水般摇曳。
    而她额间绘着一点鲜艳的朱砂,眉如远山,点漆一般的瞳仁仿佛被水洗过似的,一双唇不点而红,唇珠因为微微抿着的嘴而翘起来。
    她浑身透着明媚和清润,好像“杜阮”这个人便是“春”的释义一般。
    而杜阮一身的华贵,都是由萧蒙亲自挑选的。
    这给了他一种错觉,好似杜阮是他八抬大轿娶入门的夫人,她被他的一切所包围,生活在他的身边,被他关心和宠爱是多么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杜阮只是一开口,便如同一盆冷水泼下来,毫不留情地打碎了萧蒙的幻想,浇得萧蒙狼狈不堪。
    她客气地请求道:“萧王爷,杜阮今次来,是有事相求。”
    第22章 她就有这么喜欢龙凌吗?……
    萧蒙好似被人硬生生从幻梦中拉扯出来,他沉默半晌,才艰涩道:“你说。”
    其实他还想说,杜阮不必对他如此客气,只要她吩咐一声,哪怕是为她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是愿意的。
    杜阮的任何要求,他都会满足。
    但他又害怕这么说会吓着杜阮,如今的少女就如同险恶丛林里的幼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敏感非常。
    杜阮丝毫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客客气气地道:“秋半夏秋御医今日为我带来了两个医女,听说王爷您也是见过的。所以,想来问问王爷,是否可以给她们安排住处?”
    “……”萧蒙的眼里不易察觉地闪过了些许失望。
    他本以为杜阮如此兴师动众亲自来找他,又用了“求”这样的字眼,想必是有什么重要之事想找他帮忙。他当然也乐于为杜阮做事,甚至不切实际地希望杜阮多依赖他一些。
    只是没想到,只是这样的一件小事。难道在杜阮眼里,他就是这么吝啬又难说话的人吗?
    这么想着的他,就好像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大善人,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平日里对其他人是什么难搞的模样。
    “……可以。”萧蒙很快收好了情绪,低声道,“就让她们跟你的侍女住在一块吧,平日里也方便照顾你。”
    说起这个,杜阮连忙道:“迎春的事情,我还没有谢过萧王爷呢。她是我的侍女,与我感情深厚,您救了她,便是我欠您一个恩情。”
    谁知,萧蒙听闻此言,表情奇怪起来:“她……与你感情深厚?”
    “是啊。”杜阮一笑,脸颊上的酒窝显得十分可爱,“所以,真的十分感谢萧王爷。”
    萧蒙沉默了一会儿,艰涩道:“不必。”
    他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当时自己对那个穿着杜阮衣服的侍女做了什么——好像也没什么,不过是掐住对方的脖子,把她狠狠掼在床柱上、然后质问她、差点掐死她……嗯,后来又将她扔在地牢里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