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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我来写的话,你知道我会写什么吗?”杜阮看着他们,头也不回地问太子。
“什么?”
“如果是我,我就写——”杜阮回过头,跟太子对上了视线,她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却被隐在昏黄的灯光下,叫人看不清楚那里面到底是恶意还是调侃,“让皇帝今晚暴毙,又或者,让穆家所有人都……”
“那就去做。”太子打断她的话,缓缓道。“你的愿望,若花灯不能实现的话,便自己去实现。”
杜阮便笑着摇摇头:“太子殿下说得轻巧。若事情真有这么简单,我也不至于……”
也不至于上辈子沦落到那个下场。
杜阮又说:“不过,听到我说希望皇帝暴毙,太子殿下您倒是很淡定,怎么我却听人说您与皇帝的关系一向很好?”
太子摇着扇子,悠然看向不远处花灯组成的,流动的银河:“所以现在你知道我的态度了。”他看向杜阮,“轻不轻巧,我的确说了不算,还得看杜小姐的态度。”
杜阮认真起来:“太子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便回头,看向身后的萧蒙等人。
一直沉默地立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穆青得了他的示意,便走过去,对萧蒙和龙凌说:“阮阮想放花灯,你们知道在哪里可以买到吗?”
萧蒙说:“本王叫人送来。”
“等王府的人送来得等到什么时候?”穆青喊住他们俩,往不远处的摊贩边走,“我们一起去买,快一些。”
这借口其实很拙劣,但萧蒙看过来,在看到杜阮歉意的目光时,便明白了什么:“好。”
太子的身边的暗卫不着痕迹地为他们清场,河边顿时空出不太引人注意的一小块空地。
空地上,太子对身边的杜阮说:“阮阮,你的愿望到底轻不轻巧,要由你自己来定夺。”
他改了称呼,很自然地从“杜小姐”换做“阮阮”,但杜阮却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她的注意力放在后面的话上:“太子殿下但说无妨。”
太子便笑说:“穆青与你说了吧?皇后已经与秋半夏合作了。我想,这是一个好时机,皇后恰好也想见你。”
——好生疏。杜阮第一个反应便是这个。太子居然称呼皇后为“皇后”,而不是母后之类亲密的称呼?
皇后想杀皇帝,现在看来,与太子关系也不这么好。杜阮想,皇宫里果真有许多秘密,那传言里关于皇帝宠爱皇后和太子这件事,看来也不是那么真实。
但这些事情与杜阮而言都不重要,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只是个模糊的念头。她更在意别的,便索性直说了:“皇后娘娘想与我合作?”
太子颔首。
杜阮说:“我不知道皇后娘娘看上我哪里。秋半夏在宫中经营多年,她与秋半夏合作是明智之举,但我现在只是一个被皇帝追杀的、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女子。”
“如果你们想利用杜家暗部,那太可惜了。杜家覆灭后,暗部也消失无踪,即使是我,至今也无法联系上他们。”
其实杜阮撒了谎,她若是真的要联系杜家暗部,那肯定是有方法的,之前龙凌回辛夷将军府的时候便联系过杜家暗部。
只是这一世,杜阮不希望他们再掺和进这些事情里面了。
更何况她也觉得奇怪——如果说最开始杜阮觉得秋半夏突然动手很奇怪,如今既是皇后又是太子,看穆青的态度,她分明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秋半夏掌握着太医院,皇后把持后宫,而是太子和穆青的势力也已经渗入了朝中和民间。他们几人联手,不可能毫无胜算,相反,这样亲近的人无论是想要突然发动袭击还是暗地里暗害皇帝,应当都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情。
但是杜阮还是隐隐觉得不安。
那种不安的感觉似曾相识,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上一世,杜阮死前的那种不安。
想到这里,杜阮抿着唇,一言不发。
而太子时刻注意着她的表情,见她面色凝重,还以为是她在意杜家暗部的事情,便开口道:“皇后想见的,不是杜家暗部,也不是什么杜家的势力,而是你。”
“我?”杜阮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奇怪道,“我从没有见过皇后娘娘,她为何要见我?”
虽然这不合规矩,但杜阮说的并不是什么借口。
当今皇后虽然只育有太子一个儿子,如今宫中也唯有太子居住,但早些年间,宫中是有公主的。皇后掌管后宫,要为两位公主选伴读,是以与两位公主差不多年纪的大臣女儿,都是要去皇后面前过过明路的。
适龄的女儿们,缺席的除却那些大家心知肚明的私生子,杜阮也是缺席的那个——当然,她不可能是私生子,杜阮是那些人中比较特殊的那个。那个时候杜阮身体实在是太弱了,连床也下不得,惹得杜家上下当眼珠子护着,自然不可能让她“千里迢迢”地进宫。
一个根本没有见过的人,怎么会突然想见杜阮?除却为了利益,还能为什么?
但太子却说,不为了杜家的势力?
杜阮稍一思索,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太子的言下之意,问道:“太子殿下的意思难道是,让我做诱饵,利用我的身份去吸引皇帝的注意力……”
虽然勉强,但杜阮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条解释:不图杜家的势力,只图杜阮这个人,但杜阮本人,除了这个“杜家小姐”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