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导，真不是。”张远满脸尴尬地说道，“我实话跟您说吧，我根本就找不出可以用来写差评的缺点。”
    “怎么可能找不出？”于宏伟下意识地就反驳了一句，但随即他便马上反应过来张远话语中的意思。
    两人于是一阵沉默，张远也不好说清楚，只能说道：“于导，要不您自己去看看吧。等您看完了，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挂断电话后，于宏伟还是难以相信张远的话。他此时还是认为那不过是张远的托词，因此连忙买了一张晚上的票，准备去电影院一探究竟。
    八成是是被图星收买了，自己还不承认。在走进放映厅之前，于宏伟这样想到。
    两个小时后，于宏伟面色铁青地从电影院里走了出来。他怎么都没想到，叶弈希居然能拍出这种水平的电影。
    这会儿，于宏伟也意识到了张远的话确实没说错，这部电影真的找不出缺点。就连他在看完这部作品后，第一反应也是写一篇夸赞的影评。
    当然，由于于宏伟单方面将叶弈希当做了竞争对手，因此他当然不可能做出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相反，由于黎明的成片超乎了于宏伟的预料，他意识到自己之前准备的手段都已经没法用了。
    按照这部电影的质量，不出三天黎明的口碑就会发生大逆转，这时候再安排影评博主唱衰已经没用了。要想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除非直接从事情的源头开始处理。
    既然如此，必须得换一种方法了，于宏伟想到。
    于宏伟也没在耽搁，干脆打了车去了华悦，准备和江明商量一下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于宏伟看完电影时都九点多了，往常这个点江明早就下了班。他原本对于于宏伟这么晚了让自己去公司商量事还有些不满，但是在听到对方说的事情之后，那点不满也立刻烟消云散了，他甚至还有点庆幸还好于宏伟来找自己了，不然这事还真没法解决。
    不过在听到于宏伟时形容黎明的电影有多么优秀时，江明还是有点不敢置信，“不可能吧，他们连男主都改了，真的能拍得这么好？”
    尽管不想承认，但于宏伟还是只好点头道：“是真的，换了男主之后对小说的剧情没有任何影响，甚至修改之后反而让各个角色变得更立体了。”
    见于宏伟都这么说了，江明就算是在不愿意相信也只得认了这个事实。可是黎明可是在和玫瑰打擂台啊，如果黎明把观众都吸引走了，那他们的电影怎么办，总不能跟在图星的屁股后面喝汤吧？
    于宏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就怕这汤也喝不了。”
    江明：……
    江明此时也有些烦躁，他在办公室内走了好几圈也没能静下心来，抽着烟说道：“那你说，这事该怎么解决？”
    这事于宏伟在来之前也考虑过了，他此时也有了一些想法。
    于宏伟的想法是，直接从舆论入手。目前黎明的口碑只是稍微有所好转，还没有吸引一大批的观众进电影院观看电影。如果这时候网上出现大批的言论对黎明唱衰，那么大部分官网的观众都会被打消观看黎明的念头。
    除了对黎明唱衰之外，还需要把之前夸赞黎明的用户打成图星请来的水军。给没有看过电影的网友行程一个潜意识的印象，当再在网上看到有人夸黎明时就会下意识地觉得这是对方请的水军。
    江明心念一动，侧头看着于宏伟道：“你说得这些方法的确有用，但也没办法经常用吧？”
    江明的顾虑的确不是没有道理，这种方法也只在短期内管用，只要观影的人数上去了，网上的好评逐渐增多，那么那些唱衰的言论也就不再起作用。
    至于将夸赞的言论打成水军的方法也是一样的，如果夸黎明的用户逐渐增多，甚至数量达到一个比较庞大的数字时，这种方法甚至会引起反噬。毕竟图星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收买吧？
    “是的，不过这种情况正好也符合我的预期。”于宏伟看着江明的眼睛说道，“因为这时候就算黎明的口碑上去了，但只要《黎明前的黑暗》没有入围奖项，那么就算是读者把这部作品吹破天，我们朝阳也有办法把它给拉下马。”
    “这时候，我们再安排人出来说《黎明前的黑暗》的电影拍得不行的话，可信度就会高出很多。而且我们也不从别的方面说，我们就找准黎明没得奖这一点。在大众的眼里，不过对面怎么夸黎明，只要黎明没得奖，这部电影就是不行。”
    “不仅如此，之前那些夸赞黎明的言论也会变得十分尴尬。”于宏伟补充道，“就算再多人说黎明好看，把它夸上了天，但是没得奖就是没得奖。”
    “这个方法好啊！”江明拍了一下大腿，激动道，“不过按照你所说的，如果黎明真那么好看，不可能不得奖吧？”
    提到这个，于宏伟便瞬间精神了起来，可没人比他更清楚电影奖项的事了。
    “目前最权威的奖项也就是星际三大奖了，环球奖和金龙奖的时间一个在念头，一个在年尾。等这两个奖项公布入围时间时，黎明早就下映了。就算这两个奖项都入围了，也不会票房有任何影响，顶多是增加线上的播放量而已。”于宏伟胸有成竹地说道。
    “至于金像奖。”于宏伟笑道，“众所周知，这个奖项一向很高傲，轻易不会将奖项颁给年轻的导演或者演员。”
    早在十几年前，娱乐星便有一位出道即爆火的天才演员，他几乎拿遍了当年的影视奖项，但唯独金像奖却仅仅只是入围，原因则是评委会认为他“过于年轻”。
    在其后的十几年，他年年入围去年年都拿不到奖，陪跑了十几年。知道去年，他才终于因为自己在影片中的颠覆性演出获得了金像奖。而金像奖在导演的奖项上则更为严格，迄今为止，入围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的人选就没有低于35岁的。
    因此，于宏伟非常自信黎明绝不会入围金像奖。
    商量完之后，两人便立刻开始着手准备这些事情。
    于是，当黎明的话题终于攀升到热搜榜第十位时，华悦出手了。
    ——
    此时康沃星的某处住宅内，夏善明正逐一观看着最近上映的影片。
    他的本职便是为电影撰写影评的影评人，他在这行干了十几年。他虽然在大众面前的名气不高，但是在业内的影响力却很大，以前还曾担任过某个影视类大奖的评委。
    每年，他都会为自己觉得比较优秀的电影撰写影评，只是今年的作品却让他有些失望，在连续看了好几部票房不错的电影后，夏善明却没在其中发现特别出彩的作品。
    这个事实让夏善明有些失望，不是特别出彩却能获得高票房只能说明一件事——如今的影视行业似乎正在倒退。
    夏善明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他本人也觉得十分疲惫，只是一整天都没找到一部出彩的作品这件事让夏善明有些不甘心。
    “再看一部，再看一部我就休息。”夏善明对自己说道。
    光幕上，只是箭头移到下一部电影的位置上，封面上写着“黎明前的黑暗”几个字。
    这部电影是夏善明的友人推荐给他的，对方表示这部电影的原著写得不错，但夏善明在看过小说之后却觉得电影很难拍得出彩。
    “也不知道这电影能拍得怎么样……”
    夏善明指尖一动，光幕扩大，电影开始播放了。
    第49章 最绝望的是计划即将成功……
    原本在黎明的热搜中,大部分的评论都是在讨论黎明到底有不好看。只是在华悦出手后，评论区内却多出了很多不太和谐的留言。
    黎明的热搜是靠网友实打实地搜上去的，它的浏览量和讨论度都非常高。但华悦找的水军却专门寻找热搜中热度并不高的微博,在评论区内质疑这个热搜是不是买的。在质疑的言论多了之后，这些微博便会上升到话题内的事实动态的前排。
    于是，当网友点进这些热搜时，一眼就能看到评论区内不好的言论。
    ——长见识了,300个评论的热搜,图星买水军还能买得更假一点吗？
    ——我也是服了,昨天才上映的电影,今天就上了热搜第十位,买热搜敢买得更假一点吗？
    ——实话实说,我今天就是被这个热搜骗了去买了黎明的电影票,结果真的让我非常失望。一点都不好看,浪费了我一张电影票钱。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们这些夸黎明的怕不是都是黎明请的水军吧？
    因此黎明此时还只是上映了第一天，虽然成功让口碑逆转了，但没看过电影的人数还是占大多数。当贬低黎明、说之前夸赞那黎明的用户都是水军的言论逐渐增多后,没看过电影的便会被这些言论欺骗，有的甚至也会加入嘲讽黎明的大军里。
    夸奖电影的人见自己被人嘲讽自然也不乐意，因此都呛了回去。两边甚至在话题中吵了起来,导致这个话题又往上爬了几位。只不过这个现象在这会儿却不是什么好事了，因为现在点进话题只会看到双方的吵架,这种现象反而会让没有看过电影的网友心生厌烦，从而对电影的观感也不好起来。
    原本这件事就已经给黎明造成了一定的打击，但华悦似乎还觉得不够，他们又开始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黎明的读者超话内,突然涌现了大量发帖，这些发言人的级别基本上都是四五级，并不是新号。只是内容却和之前一水儿的夸赞黎明所不同，这些用户全都在劝原著读者不要去看黎明！
    黎明什么时候撤档什么时候改名v：
    姐妹们别被超话里的那些水军骗了！我也是黎明的死忠读者了，也是听超话的姐妹安利才去看的电影，结果大失所望。黎明的电影真的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
    别听他们瞎说什么杀手与少女的cp好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尚薇宁可是三年没出演过任何作品了，她来演女主你们确定能演得好？
    讲真的，我在电影院看到尚薇宁和路星然同框时，只觉得他们俩根本就是在两个画面里，一点都不和谐。那些觉得这cp香的，怕不是什么无脑小甜剧看多了吧？不然这么硬的cp都嗑，也不怕牙都嗑都掉了。
    换男主这事更别说了，这个电影就是给杀手洗白的，把他拍得不知道多好多委屈。原本正直的刑警被改得跟个傻白甜一样，整个电影都没什么镜头。我本来不是刑警的粉的，都被黎明这电影给恶心到了。奉劝刑警的粉丝别去电影院找罪受，这电影就是给杀手的粉丝看的！
    就这烂片，谁看谁亏。我现在就想让图星赔我电影票钱！
    这条微博基本上将之前读者夸赞黎明拍得好地方一一反驳了回去，尤其是本身换男主这事就让黎明承受了很多的非议，这篇微博中还着重强调了原本的男主在这个电影中的人设崩了个彻底，更是让一些还没看过电影的原著读者心生不满。
    ——好家伙，我就说之前超话内怎么一水儿的夸黎明的，合着全是杀手的粉丝啊？我说呢，自己喜欢的角色独挑大梁站了电影最多的戏份，要是我的话，哪怕电影再烂我也得往死里夸啊！
    ——我也和博主差不多，昨天看超话里都是安利的，今天就去电影院看了电影，真的是烂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刑警的人设真的崩了个彻底，怪无语的。
    ——我真的怀疑这个电影是不是故意炒杀手和少女的cp啊？女主才16岁，这也太恶心了吧？图星真是为了票房，什么都敢做了。还有那个导演也是的，好歹也是环球奖得主，结果这部电影就拍成这个鬼样子……
    ——我就说，之前黎明的读者还嘲讽我们小玫瑰拍得不好。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想打压我们小玫瑰故意找的水军而已！
    在这些留言逐渐增多之后，评论区果然又吵了起来。只是水军一方本身就对这种事相当熟练，故意把自家的言论全都赞到了前排。
    这样一来，只要点进这条微博后便会看到评论区内的大部分言论都是在赞同博主的观点，觉得电影拍得根本就不行。
    这条微博的热度变高之后，立马就有营销号联动将评论区的言论截图发了出来。不少人还真被这些所谓的原著读者给忽悠了，以为这部电影烂到原著粉丝都忍不了了。
    好在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被这个节奏带了过去，随着话题的热搜排名逐渐增高，终于有人在那条微博的评论区发出了疑问：既然你说自己是原著读者，那上个自证总行吧？总不能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证据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既然你说你是资深读者，总会有一些黎明的周边吧？
    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人只对书籍感兴趣，但是图星曾经针对黎明的资深读者发放过一款独特的周边。如果这个博主真像他说的那样是黎明的资深读者的话，他不可能没有这个周边。
    只是华悦找的水军哪里能有这个周边，他们压根连黎明都没看过，只是接了这个任务按照甲方的要求发帖而已。因此，尽管评论区内要求他们证明身份的留言越来越多，这些人却犹如缩头乌龟一般不敢冒头。
    这个反应正好也证明了他们根本就不是黎明的读者，只是被人找过来抹黑黎明的水军而已。
    随着时间的增加，看过黎明的人数也逐渐增多。一部好的电影不会因为别人都说他不好就变成不好，大部分观众在看完黎明之后都认为这部电影确实拍得不错，根本不是网上所说的那样。
    网络上，随着夸赞黎明的人数逐渐增多，那些水军的言论也终于不再起作用，夸赞黎明电影的网友也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
    ——笑死了，现在网上夸黎明的人这么多，你们玫瑰的读者不会说这些人都是图星找的水军吧？那我们黎明还真的是牛，只手遮天了属于是。
    ——有些人啊，一天天正事不干就想着歪门邪道的事情，嫉妒别人家的电影拍得好久找水军抹黑，真是low爆了。还好大家都是有审美的，知道什么是好电影！
    ——无语了，之前玫瑰的粉丝还吹自家电影多好看，踩一捧一说黎明的电影比不上他们。怎么着，现在看你们自家的读者爬墙到我们这了，怎么一句话都不敢说啊？
    玫瑰的读者被对方这么嘲讽，心情自然是不会好。只是现在网上一水儿的都是夸赞黎明的话，他们完全找不到机会反驳。
    就在网上对黎明的吹捧达到一个顶峰时，学院奖公布的入围名单却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在学院奖公布的入围名单上，《杀手与玫瑰》狂揽了五项提名，而《黎明前的黑暗》却一个提名都没有！
    ——
    另一边，华悦的休息室内，江明正打着电话。只是他的语气听起来却带着点讨好，和平常的说话方式完全不一样。
    “哎呀，钟老师，这次您可真是帮我了一个大忙了。”江明恭维道，“真是没想到您竟然这么看中我们华悦，这回的提名费了您不少功夫吧？”
    江明联系的正是学院奖的评委钟杰，对方是这回评审团的主席，在评委团内的话语权相当大。这次《杀手与玫瑰》能获得这么多的提名，钟杰可帮了不少忙。
    “小意思，江总平日里对我们学院奖也是诸多照顾，我们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人，当然得投桃报李了。”钟杰一脸地笑意，也没觉得自己这事又什么不对。
    他们这些评委虽然是搞艺术的，在娱乐星影视圈的地位也不低，但他们又不是仙人，每年也得花钱吃饭。更别说举办一次颁奖典礼所耗费的人力、物力都不是一个小的数字，光靠他们一圈评委可支持不起。
    华悦赞助学院奖虽然也有为自己公司博得名声的念头，但这钱也是实打实地出了，平日里对他们这些评委的态度也相当不错，在各种方面都提供了相当好的待遇，对方想要他们帮一点忙，钟杰也不会立马拒绝。
    而且从钟杰个人的角度上来说，《杀手与玫瑰》虽然拍得不是特别好，但成片也不算太糟。现在仅仅只是几个提名而已，又不是要得奖，当然没必要拂了对方的面子。
    “钟老师不愧是评委主席，说话做事就是大气。”江明又奉承道。
    江明又说了些场面话，紧接着才提起那个让他十分好奇的事情，“不过，钟老师，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您，不知道您介不介意解答。”
    “这有什么介意的。”钟杰大手一挥，爽快道，“江总您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就行，我们俩是啥关系，还用考虑这么多。”
    见钟杰这么说，江明这才问道：“钟老师，这《黎明前的黑暗》怎么一个提名都没有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一句。”
    虽然江明对这件事乐见其成，但他在经过于宏伟的提醒后也是去看了黎明的电影的。尽管华悦和图星互为竞争对手，但江明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电影确实比玫瑰拍得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