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要就这么操纵他可没那么容易。如果木仓口对准的是其他什么人，也许老头的招数就成功了！可他偏偏妄图让自己杀掉夏雪……杀掉那个女孩？呵呵，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光是这几个字本身就不该存在于这世界上。巨大的抵触感和抗拒力让他的大脑一瞬间恢复了清明。
    “仙使！杀啊！杀了她！”老头凑近少年，枯黄的手指直指夏雪，恨不得自己动手开木仓，一下就嘣了眼前那个妖冶狐媚的女人。
    呱噪难听的声音在耳边絮叨，少年忍着恶心如他所愿地将手指微抬，食指按上扳机，发出细微的喀哒声。
    “小曦！”夏雪又喊了一声，声音弱弱地，带着心惊和不可置信。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到底怎么了？难道真的会开木仓射杀她？不、不会吧？
    楚曦闭上眼又再度睁开，黯淡不清的眸子望着近在咫尺少女的脸。
    他看不清夏雪的表情。只能抱歉地猜想着，她一定吓了一跳吧？说不定还很失望。他们离得这么近，他甚至已经看到了女孩拧起的眉头和双眼中因焦灼而蒙上的水雾。
    “杀！杀啊！”苍老的声音拔高，如同洪钟震荡，响彻云霄。那声音像是粘稠的蛛丝，附着上楚曦的四肢，企图控制住他，让他按下扳机，杀掉那只妖艳的、可恶的狐狸精。而眼前的绝美少年，则会沦为他的玩偶，他的杀戮机器，他最新的信徒！
    老头盯着眼前容色潋滟的一男一女，他们好似神仙眷侣，却被他的法力捆伏压制。像是两只被囚于掌中的彩蝶，无论如何都飞不出他的五指之间。这般的掌控感刺激得他心神大振，兴奋得满面都是红光。
    天下大乱后，九重天就赐予了他这番无边法力，他让人生便生，让人死便死。他是这大江的唯一真君，只需再多些教众就能飞升上凌霄，成那万万人都艳羡的不死之仙。
    这男孩很好，俊美无双，似也被九重天赐了法力，只是道心略有不稳。
    最可惜还属对面美貌的女郎，那丰满的胸脯，那杨柳般的细腰和圆润的翘臀……要是她能乖乖听话，晚上搂着那滑腻的身子云雨一番也是件快活事。可看她顽劣不堪，也没被赐予法力，留着反而碍事，不如杀了干净。况且，杀死同伴会让少年的精神更加崩溃，那样就更利于他施展精神法力了！多少人都是因此失心疯，轻易地就匍匐在他大江真君的道袍之下，臣服于他，将他奉为天下无双的天师……不，天神！
    毕竟，在这种乱世里，想要成神实在是太容易了。
    “杀！”尖锐的声音叫嚣着，刺着所有人的耳膜。
    接着，“砰——”
    木仓声乍然响起，回荡在整座江心岛的上空，吓得所有人一个激灵。笼罩其上的某个窒息而压抑的力量轰然碎裂，新的空气涌入，形成一股劲风，吹得天王殿外香炉周围的檀香气息四散开来，满院子乱窜。
    夏雪紧紧闭着眼睛，面前涌来一股火药呛鼻的气味，仔细闻似乎还有什么腥咸的味道在扩散。
    第74章 自食恶果
    一道嘶吼撕开沉寂的气氛，“啊——我的耳朵！”
    夏雪睁开眼，看见眼前的楚曦正抬着手，还留有余温的木仓口却不是对着她，反而是对着披着道袍的老头。那老头此刻扭曲着五官，抬手捂着左耳，鲜血自枯瘦的指尖和脸颊边缘汩汩溢出，将他肩头和胸口的布料染上深色。
    “你……你怎么……”他嘶吼着，随着吼声而出的震荡音波再次扑面而来。
    楚曦被声音逼得往后退了两步，不满地低声道：“啧，打偏了。”这手木仓他第一次用，后坐力有些强，一木仓击发出去稍微偏离了目标。
    少年眼睛中的神采已经回来，再不复之前茫然无生气的模样。
    夏雪见了，要不是僵住了手脚做不了大动作，简直想“哇”的一声扑过去将他揍一顿。这是什么臭弟弟？她还以为他被老头控制住了呢！结果他来这招？
    她又惊又怕又气，现在腿都软了，混蛋！
    楚曦偏过头，对上身边女孩苍白着还气鼓鼓的脸，带着歉意地笑了笑。
    “没事了。”他抬起另一只未持木仓的手，轻轻拍了拍对方颤抖的脊背安慰道。
    这三个字，他在那几天的梦魇中反反复复一直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如今，也轮到他反过来对她说了。嗯……这么说来，也算是个好兆头呢！
    “你、你吓死我了！”刚才有一瞬间，那气氛肃杀得不得了，加上冰冷的木仓口……她可真的以为少年会被老头控制开木仓将她射杀。
    为此，楚曦十分抱歉。他也不想吓她，之前一段时间他是真的被那些声音控制住了。不过伤害夏雪的事他是绝不会做的，当发现老头控制他攻击的对象是夏雪的那一刻，他就强迫自己清醒过来，自然没有让那老头得逞。
    当然，要是对面站的是楚靖或是白洁，他肯定就毫不犹豫地被控制着意识开木仓，说不定就真成了别人随意操控的傀儡了。
    “你……你个臭小子！你算什么东西？毛都没长齐，居然敢伤我大江真君！”老头爆怒着骂骂咧咧，“乳臭未干！大逆不道！丧尽天良！”
    他抬了抬右手，身后跪伏在地的一群人立刻听从了指令，纷纷站起身来。他们一个个也应该是中了老头的精神异能的操纵，都睁着没有焦点的双眼，面无表情地蹒跚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