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鱼氏的负责人现在在哪，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打算跟公众解释一下吗？”
    “目前股民非常关心鱼氏股价问题……”
    “请问你们在出事前查过这个姓穆的经理吗？”
    “请问鱼氏有针对此事做过紧急预案吗？”
    鱼知意捂紧帽子和围巾，绕过人群, 从大楼另一侧进了专用电梯。
    上楼前, 她给秘书叔叔打了电话, 对方转内线交代过后, 一路畅通无阻。
    总裁办公室里, 气氛凝重, 一沓照片散落在堆满文件的桌面上, 鱼知意不用看都知道那是什么。
    赵叔坐在待客的沙发上看文件, 秘书叔叔刚刚出去打电话了, 现在是非常时期，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
    鱼知意记忆中那个任何时候都独断专行、固执己见的大家长鱼自明，此时正坐在窗边抽烟。
    她记得老鱼为了健康戒烟很多年了, 甚至会闻不惯烟味，这会儿倒是抽上了。
    “打击这么大？”她走过去把窗户推开散味儿。
    冷风灌进来，鱼自明缩了缩脖子, 掐灭了手里的烟，“你出息了鱼知意, 联和老赵查我的人，这么大的事，我居然昨天才知道。”
    鱼自明的声音干涩的厉害，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鱼知意把桌上那些辣眼睛的照片叠起来放好, 无奈道：“不把证据甩您面前您信吗？”
    沙发上的赵叔抬起头，劝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老鱼，你这两年太刚愎自用了，公司里这些生了反骨的人，晚一天揪出来后果都不堪设想。”
    穆东翔带着手底下几个人窃取了鱼氏正在开发的尖端技术，在外面打着挂靠的名义开了个皮包公司，涉嫌挪用公款罪、合同诈骗罪、假冒专利罪等罪名，刚被经济犯罪调查科带走接受调查。还好警方提前介入，不然鱼氏多年的声誉将会毁于一旦。
    看着老鱼一蹶不振的样子，鱼知意觉得长痛不如短痛，狠下心道：“你给我找的那个后妈野心不小，那些个皮包公司的法人代表填的是她的名字，估计这会儿也已经被带走了。”
    鱼自明眉毛紧拧，眼睛里还带着血丝，“我知道。”
    鱼知意继续道：“她肚子里和穆东翔第三个孩子也有两个多月了，走离婚程序吧，有这些证据在，官司很好打……”
    鱼自明摆摆手，“这些不用你管。”
    鱼知意声音冷了下来，“怎么，你还想把那个女人保释出来？”
    赵叔连忙把鱼知意拉开，“小鱼，你爸也不容易，活到这把岁数，被信任的下属和妻子双双背叛，你多劝劝他，就不要再刺激他了。”
    赵叔说完，出去找秘书商量事情去了，偌大的总裁办公室只剩下父女两人。
    鱼知意看着自家老爸头上冒出的白头发，到底还是心软了，过去坐在对方脚边，将对方的手放到自己头上，“爸，我小时候你常教我要及时止损，说是商场上的四字真言，怎么这会儿糊涂了呢？”
    不管之前对董雅投入了多少感情，走到这个地步，都应该收回来了。
    两父女都是拉不下面子的人，只要其中一个服软，剩下的话就好开口多了。
    鱼自明轻抚着鱼知意的头发，神色复杂道：“我给你找了这个后妈，你怨过我吗？”
    鱼知意怔了怔，当然是……怨过的。
    前世家破人亡的时候怨过，怨他眼光差，轻信人，怨他丢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给她……那时候好像天都塌了，各种困难接踵而至，能怨的事情太多了，只是后来都释然了。
    那段时间，她是靠洛飞阳撑过来的。
    鱼知意不想骗对方，只能道：“怨过。”
    鱼自明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其实不管我娶了什么人进门，后面还会不会有孩子，鱼氏都是留给你的，我的遗嘱在你出生那年就立好了，这么多年一直没变过。”
    鱼知意低下头，眼泪唰的一下冲了出来。这个她是知道的，前世律师带着遗嘱来找她，她才发现老鱼把什么都留给了自己。
    鱼家老宅、公司、古董、各地的投资、房产、这么多年积累的人脉……
    鱼自明拍拍女儿的后背，“这么大人了，哭什么，这段时间在娱乐圈待得不开心吗？”
    鱼知意红着眼摇摇头，没说话。
    鱼自明到底是心疼女儿的，“不开心就回来公司，我找人带你，慢慢把鱼氏交到你手上，我也就放心了。”
    鱼知意抹了抹眼泪，“得了吧，我没兴趣。”
    上辈子她是临危受命，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不然谁愿意在如花似玉的年纪里整天对着一堆老头子空耗青春？
    她自从接手鱼氏，就再也没穿过以前的衣服，身上穿的永远是严谨得体的职业服装，脸上挂着的永远是模式化的虚伪笑容。好像一下子就被推到那个位置上，从没人记得她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
    鱼自明脸一黑，“没兴趣？看来我这公司是送不出去了？”
    鱼知意见他似乎当真为此发起愁来，只能硬着头皮找了个理由安慰对方道：“我就算了，说不定您孙子可以呢。”
    没想到鱼自明听了更加暴怒，“你才多大就想着给我生孙子了？你有男朋友了？哪家的小子，是不是魏家那个，我找他爸去！”
    “爸！您不要听风就是雨，我哪有男朋友，这么说不是宽你的心吗。”鱼知意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