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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劝诫得对,我要是有机会也会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的。”他双肩耷拉着说道:“嗯,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徐正早些时候也说找你一起吃个饭。要不约个明天?”“明天我要加班。”“那周日呢?”“后天也加。”“下周?”“我接下来都会很忙。”“要不明年?”“明年我的工作也比较满。”“那不如下辈子?”“下辈子——”方从心停了下来,抬起眼皮说:“好了,单身狗眼不见为净,并不很想看你们秀恩爱。我刚才只是日常客气一下,你不用当真。”我说:“哎呀我还想讹一顿饭,结果还讹不成。虽说这事儿和你没啥关系吧,但为了避免三人成虎的情况发生,我现在开个记者发布会哈,徐正不是我男朋友。我知道我和徐正这事儿吧,好多人都晓得的。但其实事情并不是他们看到的那样。”方从心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我,那是介于班主任审问我到底有没有抄别人作业和同学审问我到底有没有作业可以给他抄之间的眼神,有些居高临下又有些摇尾乞怜的样子。“我和他的事说来话长了,就不和你汇报细节了吧。”“那你长话短说。”我说:“你这么八卦干嘛?”“你说的,八卦是人的本性,一战前萨拉热窝杀人事件不如一桩丑闻。”我无不艳羡地道:“我数学活学活用的功夫有你一半,就不用请你当老师了。”“真的假的?你们真分手了?”方从心执着地问,而且他问得还挺严肃,有点军统拷问地下党的意思。我莫名其妙地说:“我分手组织给遣散费还是怎么滴?”“分了没?”“没有。”我一字一锤地说。方从心快要扑过来,我连忙举手投降:“分个毛线啊。我俩压根也没在一起过。”“不可能。”“怎么不可能?只要我没失忆没重生也没穿越到平行世界,我和徐正就是普通朋友啊。啊,仔细想来也不普通了,是世上最为夯实的金钱关系。他每个月给我几百块钱,一看关系就不是那么纯洁。”方从心眯起眼,看我唱大戏。“饭友啦饭友。”没人铺台阶,自己给自己接梗很无聊的好不好?“哎,你先说你怎么认识徐正的?徐正说他仰慕你,还怨念没得着机会近你真身呢。”方从心仰头:“你看这天怎么一下子这么黑了,是不是又要下雨了啊?”我抬头看了看黑乎乎的天:“我想天这么黑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地球自转,我们所处的地方现在转到了背向太阳的那一面,也就是我们日常所说的晚上了,毕竟现在已经七点了。”我把手表探给他看。“手表不错,够抵一千多块钱的学费吧?”我说:“你刚才不是说饿了吗?要不要加入饭友团?除去中午那顿,还有温馨晚饭哟。”“徐正一个月给你多少钱?我出一半。”“喂,正常的台词不是我出双倍么?”“我看着像他那样冤大头吗?”“头围确实是他看上去大些,但密度肯定不如你。看你平时也挺金本位的,你脑子里全都是金子吧?”“还好。”方从心轻轻地笑了一声。我俩走到楼梯口,因为一楼的灯前两天坏了,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走到二楼,楼梯感应灯突然一亮,我看见方从心还笑着呢。“你的笑点是不是和普通人不大一样啊?有这么好笑吗?”我说。他收起笑容,又一副酷酷的表情说:“待会儿你先做作业,我要睡个觉。困死了。”
第45章 不安好心(4)
方从心果然是困了。我去厨房倒杯水的功夫,他已经在我房间睡着了。躺之前,他给了我一张黑色的卡,说今天他心情特别好,让我随便点餐。我说现在送外卖不带POS机,我要是拿你卡点餐我就得把你的卡绑到我账户下,你不如直接给我发个红包就好了。他说每次发红包多烦啊,你要想绑就绑上吧。我说一旦绑上意义可就不一样了啊,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要和我结为饭友,不管我贫穷还是富有,缺陷还是完美,健康或是疾病吗?方从心就抓着卡说没想到你和徐正还这么有仪式感啊,我说哪能呢,徐正一土包子一般都给我现钞,说甩我钱的时候特别有感觉,可不像恩客你一样时髦。说完方从心就抽着嘴回屋睡觉了,他说再不睡怕自己脾气不受控制一不小心动手打我。我就目送着他进屋,一边双手合十,学泰国人的尖声尖气说了声“刷我滴卡!”我非常大方地在外卖平台上点了一桌满汉全席,然后依照方从心之前布置的任务开始做作业。才做了一道题,大脑就离家出走了。张子琴和赵孝孝的事儿我该怎么和张子琴说呢?室友沈学云还在过美国时间呢,这会儿应该还没起床。王姿琪这家伙前两天跟我说她快回来了,这种事要是商量,还是得当面讲。要不我等她回来再议。还有啊,说起来还真是好久没听到徐正的消息了。他之前给我的饭钱我单独开了个账户,偷偷给存了点,他要是真追上女神,我就把饭钱交出去当份子钱了。“活着吗?”我送去温馨的问候。没过多久,徐正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有何指教?”“跟你打听打听有什么发大财的办法。”“翻翻刑法,判得最高的来钱最快。”“你干嘛呢?”徐正给我发了个定位,我一看地址,竟然是力拓培训班,那不是葛纯纯说的主营出国辅导的培训机构么?“快要考研了。我觉着以前那种培训方式不够沉浸,所以在这里报了一个老外开的班。”“效果如何?”“已熟练掌握手语。”“认识佟筱这位大美女吗?”“这世上除了你这位大美女,其她人我概不认识!”“求生欲不用这么强,就说你认不认识。”“这里谁不认识她?”“她是我的同事。”“你竟然不在第一时间安排我和大美女的联谊?你该当何罪!”“我说求生欲不用那么强,也不是让你不要求生欲的意思。让我翻翻我林氏法典,看你该当何罪。”“信号不好。喂——喂——喂——拜拜【挥手】。”我关了手机屏幕,门外就响起了叩门声。我想是外卖到了,忙起身去开门。谁知门一打开,外面却不是穿黄色衣服的外卖员,而是拎着一黑色塑料袋 戴着墨镜的张子琴。我看了看黑峻峻的过道,又看了看那比脸大的墨镜,心里合计张子琴想来是知道赵孝孝出轨的事儿,把眼睛都哭肿了。也不晓得那黑色塑料袋里是不是赵孝孝的人头。我连忙把犯罪嫌疑人请进屋。她推了推眼镜:“我也不知道去哪儿躲,就想着来你这儿歇一歇。”我又看了眼黑色塑料袋,胆战心惊地问:“你躲什么啊?杀人毕竟是犯法的,我也不能窝藏——”她就开始开塑料袋。我把眼睛捂住,从指缝里瞧她慢悠悠地解开,从黑色塑料袋里面拿出一个人头——不是,是一堆酒精和药。然后张子琴摘了墨镜,露出青肿的骇人的右眼。我去!我一拍桌子,大吼一声:“赵孝孝是反了天了,竟敢家暴!我现在就杀了赵孝孝去!”张子琴一把拉住激动的我:“你瞎联想什么呀?孝孝怎么舍得打我,我这是工伤,被一个患者家属打的。”“啊?为什么啊?”“我在市人民医院皮肤性病科实习,今天来了一个女的,要我们主任亲口跟她保证,她老公的尖锐湿疣不是传染的。我嘴快了点,说尖锐湿疣都是性传染,你别被你老公骗了。她就上手打人了。没想到那人个子小,劲儿还挺大。我怕孝孝见我这样心疼,上你这儿疗养两天。我跟他说我家里有事,临时回老家了。”“哦——”张子琴摇摇头:“唉,女人真可怜,宁可被蒙在鼓里。”“是啊。”我低头看鞋。门外又响起了叩门声。这回外卖真的到了。张子琴见我接过满满一大袋外卖,疑惑地看着我:“林梦,你怎么点这么多,你一个人吃得完吗?!”我这才想起睡在我房间里还有方从心呢,现在可不是解释的时候,我结结巴巴地说:“我,我饿。”“你是不是甲亢了?明天来我们医院抽个血。”“不用了吧。”我心虚地说道。“怎么不用呢,我跟你说,一定要把疾病控制在萌芽阶段,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打个比方这个尖锐湿疣吧,你得——”我把饭菜一一拿出来:“不说尖锐湿疣了,你坐下吃饭。”“怎么了你?跟平时不大一样,有点怪怪的。”张子琴一边拆着筷子一边说:“最近大家都有点怪。孝孝也是。”我扒拉一口饭,盯着筷子上残余的米粒说:“他哪里怪了?”“前两天他给我发微信,多了一个句号。”“哈?”“就是最后一句话,老跟着两个句号。”“这哪里怪了?这不很正常吗?”我在心底赞叹张子琴是当代福尔摩斯,但嘴上还是敷衍了一句。“你不懂。等你谈恋爱就有感觉了。对了,我们医院还有好几个单着的实习生。有一个有点像低配版的刘昊然,你要是感兴趣我介绍给你。”我心里记挂着赵孝孝的事儿,随口说了句“再说吧”。“你也别太挑——”说到一半,张子琴突然顿住了。“怎么了?”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就看见穿着一身褶皱衬衫 翘着几根头发,赤脚站在我家客厅中央的方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