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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教授在旁边不满地说道:“你不要搞得跟黑社会一样嘛。警察同志,你跟我说说,是哪个玩意儿打我的学生啊?”我们仨一下子底气就上来了,手指头齐刷刷地戳向赵孝孝:“就是他!”方教授问我:“是不是我们学校的?”“是!艺术学院的!不过已经毕业了。”方教授说:“毕业了更好办事。你还不让何小平来?”“爸,他在来的路上了。”王姿琪悄悄问我:“谁是何小平?”“是他的法务。”我说。“那这个帅哥是谁?”张子琴凑过来:“就是我跟你说的林梦的男朋友。”王姿琪瞪大眼睛:“我去,你男朋友是方教授的儿子!林梦你可以啊,上次还跟我说数学及不了格,现在都已经保驾护航坐上直通车了!”“什么什么数学不及格?”张子琴饶有兴趣地问。“就是——”我横眼过去:“现在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吗?!”张子琴:“现在不讨论这个,难道要我们讨论赵孝孝为什么找那个斜眼女吗?!”我说:“你们随便讨论。我插嘴阻扰算我输。”没过多久,那个传说中的何小平也光临了派出所。何小平矮矮胖胖,眼睛小小的,像尊弥勒佛。一到场,他先是很有派头地扫了一圈,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到我们面前,停在王姿琪那儿说:“你就是林梦吧?你欠我们公司的钱什么时候还?”我弱弱地举手:“是我。我才是林梦。”何小平瞧了瞧王姿琪,又瞧了瞧我,再看了看方从心:“哟,不好意思,之前小方总说,是个有点黑的小矮个儿,我以为是她呢。”这是哪个野鸡学校里毕业出来的法务啊!一张嘴就得罪俩,靠谱吗?很快,何小平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这张嘴是管用的。在他的帮助下,赵孝孝欠了我一屁股莫须有的医疗费。于是,比刚才更庞大的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出了派出所。派出所门口,不怕死的苏旭拦住了脸色比锅底还黑的方从心,问:“你是林梦的男朋友吗?”方从心就以一副“你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老子现在没心情和你说话”的烦躁眼神看了看他。“谢谢你过来帮她。”方从心看我:“你新宠啊?”“不敢不敢,嫩草塞牙。”我卑微地说道。王姿琪窜出来了:“怎么了?”苏旭关心地伸头:“你没事吧?”得到肯定回答后,苏旭指着方从心说,“主管让我在这里等她男朋友要钱。”说完他又看我:“林梦姐姐,刚才你说你男朋友很有钱,等下会来付钱的。”旁边何小平插嘴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们没追究你们KTV的责任算是你们的幸运了,你们还敢来要钱——”没等他说完,方从心就从钱包里刷刷刷掏出来几张粉色票票说:“是,对不住,刚刚忘了。”我连忙扑过去抽回一张:“不用那么多。”钞票在我手上停留了0.1秒,又被王姿琪夺走了:“这里服务员全靠小费活着的。大风天你让人家在外面等这么久,有钱人难道不给点小费吗?”说着,她就把钱塞到了苏旭手里。妈的,在空中扔一团棉花都不见得飞得走,哪来的大风!有异性没人性,说好的你付钱呢?!
第49章 不准打架(4)
然后就是各找各妈各回各家。王姿琪刚回来没来得及找房子,暂时住在学校附近的酒店,就和张子琴一起走了。苏旭也回了KTV继续工作。我刚刚体力运动有点大,在派出所又吸了一宿的二手烟,现在只想回家洗个澡,但方从心说要带着我去医院看看。我不愿意,说他小题大做,方从心又说不去医院也可以,但是必须让我回他家,因为他奶奶早年间去西南支过教,跟当地土著学过一些医道偏方,让她帮我看看,他也好放心。我还是不想去。方教授打了个哈欠说,我爸妈把我托付给他们,现在又没有尽到照顾的责任,心里有愧,要打个电话给他们道歉。我想了想,说,那我还是去吧,对身体小心一点总没错。方教授说,那我们既然照顾得好,这电话也就不打了。于是,我们仨带着何小平往方从心的家走。我也不晓得何小平为什么跟着去。因为方从心已经直接跟他说,你可以回去了。何小平就戗说你这个渣男怎么把我当成餐巾纸用过就扔,边说边含情脉脉地跟方从心眨了下眼睛。然后他就在方从心的默许下,大摇大摆地上了车。要不是这个眨眼的含油程度直逼鲁花,我都开嗑他俩的社会主义兄弟情了。开车至方从心家所在的别墅区,冯老师已经披着外衣在楼下等我们很久了。见到我们下车,冯老师焦急地迎了过来,对我嘘寒问暖一通,见我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哭笑不得地向我转述方从心把方教授拉出来救人的场景。方从心声称我在外面被人打变形了,吓得方教授着急忙慌衣服都没换就赶去救火了。“还好还好,没有变形。我想林梦要是变形,不就成了林林夕了吗?”冯老师捂着嘴哈哈地乐。今天这事儿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虽然是个意外,但打扰到这么多人我实在是很不好意思,对这个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拼命地笑了笑。到了屋内,冯老师取下我塞在鼻内的纸团,说那是非常不科学的做法,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包冷敷袋要我敷在鼻梁上,尽管已经止血了,还是得仰着头多敷一会儿,又嘱咐我今晚不要做运动刺激毛细血管,尽量保持冷静就好了。方教授说,我给她出几道数学题思考思考,心就自然静下来了。可以,但没必要,方教授。你都不知道我面对数学有多热血沸腾激情澎湃。好在方教授只是说说而已,在方从心的驱赶下,方教授回房间休息了,回去之前他对着方从心冷笑:“我是不是你们口中常说的工具人?该我出场时就催我催得要死要活,我碍事了又一脚踢开?”何小平心有戚戚地点头,表示确实是这样的。方教授走后,冯老师给我盛了一碗温凉的桂圆八宝粥,让我敷完后吃。老人一般睡得早,今天为了我熬那么晚,我催冯老师早点去休息。冯老师故意学着方教授感叹工具人的样子,两手叠在后面幽幽地飘走了。等两位长辈一走,我也没什么形象好计较了,立马把冷敷袋一扔,抱着碗就喝起来。我本来担心张子琴,光顾着喂她,也没顾得上自己的肚子,今晚又是追跑又是被打的,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大概是我吃得太狼狈,方从心都没忍心说我,只是捡起那个冷敷袋,帮我摁在鼻梁上。我说不用敷了,方从心说要谨遵医嘱,我说那我自己拿吧,方从心说奶奶让你半仰着头,你一手举碗一手拿勺,是用脚拿这个吗?我就只好端起碗来飞速地往嘴里倒。等我几口吃完放下碗,何小平在我正对面,支着头,贼溜溜的眼睛看着我。方从心接了个电话暂时离开了,客厅只剩下我和他两人。为了不冷场,我说:“今晚谢谢您了。这么晚了让您为我跑一趟。”“应该的。您是我们公司的客户,我帮着维护客户利益就是维护客户和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一说客户,我就心虚了。我又把上次在方从心那儿没问明白的问题重新提了出来:“我这点钱对贵公司来说算什么,哪值得您兴师动众。”“嗐,不是钱的事儿。”“我听方从心说,好像和党派什么的有关系。”何小平点头:“确实。”他从餐桌上拿出两个调味料瓶,一左一右地放好,说:“我们公司有两个派系,一个派系是大方总,一个派系是小方总。大方总是小方总的堂哥。小方总就是方从心咯。”我不禁想到了九龙夺嫡的故事,正襟危坐道:“我懂了,为了利益两人不顾兄弟情分对着干了,是不是?”何小平“嗯”了下。“那现在大方总和小方总,谁占上风?”何小平指了指左边的调料瓶,五官聚在一起叹了口气:“当然是大方总了。那简直是对小方总的无情虐杀,有时候欺负得太惨,我们手下人都看不下去了。”我嘴巴张成了圆形——平日里方从心在我前面光鲜亮丽吆五喝六的,没想到他在公司这么惨啊。我看他这战斗力不说稳赢,怎么也得混个势均力敌吧?“你们大方总还有没有点人性了?自个儿弟弟还虐杀。”何小平:“你别激动。冯老太太说了,你不能激动。”他摆摆手,又叹了口气,苦哈哈地说:“商场如战场,怎么可能兄友弟恭?我给你看看哈,前一阵子大方总给我们群发的那封邮件,啧,我都想替小方总撂挑子不干了。”说着,他把手机掏出来,翻了一会儿,示意我看。这个来自的邮件是这样的:下周一为本人和爱妻结婚三周年纪念日,公司特决定放假一天。请大家怀着美好的祝福,共度美丽的假期。下周一来公司加班的人,辞退处理。若有紧急且重大事务,请找公司万年单身狗方从心。不要骚扰本人。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