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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我们的热恋 第33节

      两人并排靠着洗手池,她也侧头意味深长地瞧他,学着刚刚他阴阳怪气的口气,若有所思地挤出相同两字,“懂了。”
    陈路周还没反应过来是学他,就觉得好笑,指节在她脑门上掸了下,“你懂个什么,就懂了。”说完蹲下去从摊在地上的行李箱里找出一片创可贴,一边撕一边说,“脑袋过来。”
    徐栀这会儿也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脑门顶上真破皮了,“咦,刚刚都还没有,是不是被你打的?”
    陈路周低着头专心致志拆创可贴,听见这话,被她气笑,索性也认了,“行行行,我打的,我让你去赛车的,我让你摔得,都怪我,行了吧。”
    “那你还气吗?”徐栀把脑门上的碎发拨上去,看他说。
    陈路周人靠着洗手池,慢条斯理地把创可贴粘上去,寸劲拿捏地贼好,尽量没让自己再碰到她,“我气也是气自己,没气你,你没什么好在意的。”说完他把外面的包装膜囫囵拧做一团,扔旁边的垃圾桶里。
    “那不行,”徐栀特讲义气,“你带我玩,我还把你惹生气了,这事儿得记着。”
    记着什么记着,你能给我什么。
    谁料,徐栀豪情万丈地口气:“我欠你两个笑话了。”
    他一愣,然后笑着回了句,“……稀罕。”
    “哎,我先给你讲第一个笑话吧?”徐栀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陈路周就来了灵感,突然想起来前几天老徐跟她吐槽的一件事。
    房间里有特供的新鲜水果,估计是剧组专供,徐栀她们那层就没有,陈路周捡了个苹果递给徐栀,徐栀摇头,大晚上吃什么苹果,但陈路周百无禁忌,就自己吃了,单手抄在兜里咬了口,声音清脆地懒洋洋嚼着,还在那做张做势地,仿佛对她的笑话一点都不感兴趣,“说。”
    徐栀获得批准,张口就来,“也不算是笑话,但是应该挺新鲜,也可以给你提个醒,就是前几天,我爸说他们科室前几天来了一个帅哥,长得真的很帅,但是好像那方面不太行,还硬说自己行,但是连那个测试都做不了,我爸就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有这个毛病,熬夜啊,抽烟啊,喝酒啊,很多大学生的小蝌蚪存活率居然只有百分之三十,不过我看你挺自律的,应该没有这方面的毛病。”
    陈路周:“……”
    其实徐光霁原话是这么说的,不知道是为了提醒她还是让她防范渣男,说得很隐晦,“栀,爸爸跟你说啊,现在市面上有些男的,你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的,行为其实很不检点,比如高三才毕业就挂了我的科室,谁知道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而且深谙送礼文化,走时还给我塞了一个红包,反正你以后交男朋友,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他带到爸爸这来做个体检,不用害羞,这很正常。”
    市面上,这种用词就很像人口贩卖。
    陈路周咬苹果的动作顿时一怔,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下身,然后有些慌张地将嘴里嚼一半的苹果匆匆咽下去,可见有多慌张,喉结重重的、狠狠地一滚,没脑子的话也脱口而出,“你爸姓徐啊。”
    徐栀:“你这不是废话?”
    “不是,”陈路周拿着苹果回过神,咳了声,“所以,你爸是男科医生?”
    徐栀当然不知道这内里的乾坤,只点头,“嗯,上次你问我我没好意思说。”
    陈路周:“……”
    你他妈要是早点说,我死都不会听朱仰起的!
    陈路周第一次觉得这么尴尬,难怪那天在科室他总觉得那个徐医生的眼神怪怪的,原来是徐栀的爸爸。徐栀那天发朋友圈的时候发过他的名字,他爸肯定认识他的名字。
    难怪问了句,你就是陈路周?
    他还以为是他哪个同学的家长,毕竟从小到大,他都是别人家的小孩,很多他认都不认识的叔叔阿姨一听到他的名字,第一反应都是这样,哦,你就是陈路周啊,我女儿儿子跟你是同学。
    徐栀看他眼神有些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你怎么了?”
    陈路周没搭理她,靠着洗手池有些机械地咬了口苹果,心里满是胜负欲地想,回去得找个时间去把精子测试做了,不光做,还要找徐光霁做,还要做得漂漂亮亮!
    徐栀又问了一遍。
    陈路周叹了口气,把啃剩下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里,臊眉搭眼地诚恳说:“困了。”
    徐栀点头,很识趣,“那我走了,明天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陈路周心说,本来是想回的。现在不太想了,他现在都不敢细想自己跟徐光霁当时的对话。
    “再说吧,等我睡醒再说,你们要等不了就先走,”陈路周又叹,挺没精打采地补了句,“这两天在棚内都没睡好。”
    “好。”
    陈路周替她去开门,看了眼她的膝盖,“把药带上,云南白药记得喷,不然以后更响,我说你这个毛病要不要上医院看看,以后不会瘸了吧。”
    “看过好多医生了,没办法,小时候落下的病根,瘸了也没办法,这不是有轮椅呢吗?”
    “得了吧,八十岁之后,人家都跟老伴手牵手散步,你和你老伴比谁轮椅滚得快?”陈路周扶着门框半开玩笑地谑她。
    徐栀看他这会儿挺精神,哪有犯困的样子,“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困啊,要不咱俩再聊会儿?”
    陈路周无语地笑了下,“真拿我当陪聊了啊,钱先打过来。”
    “我现在有钱,”徐栀很想把五千拍他脸上,“你不要挑衅我。”
    陈路周彻底认输,“行,我错了,我真困了。”
    徐栀终于放过他,这才说,“那你明天睡醒联系我,我跟莹莹打算去附近的早市逛半天,说不定你醒了,我们还没走。”
    陈路周大概是真困了,瘦削的脸庞贴着门侧边沿,大概有阵子没剪头发,刘海有点半遮挡住眉眼,看着她的眼神格外乖和毫无反抗之力,特别像一只小狗狗,重重、且认真地点头。
    “嗯,知道了。”
    但也就那么一瞬间,下一秒,他又欠得不行,看起来好像一脸挺诚恳地倚着房门,给她出主意,实则挖坑,“不过建议你还是不要逛附近的早市了,那地方跟美食街差不多,没好哪里去,实在想出去走走,隔壁有个南音寺,听说特别灵啊,马上高考要出分了,你还不如去拜拜。”
    徐栀一想,确实快出分了。是得去拜拜。
    于是她第二天真的和蔡莹莹起了个大早,到了南音寺又是烧香,又是送贡品,还出了二百香火钱,无比虔诚地跪在一个同样满脸虔敬阿姨旁边,这里香火来往不断,应该是真的很灵,于是她仰头看着眉眼散放着慈悲光芒的菩萨,满怀希望地许愿,默念着——希望能考到理想的大学。
    旁边的小师傅实在看不下去,出口提醒了一句——
    “小妹妹,虽然佛家普渡众生,但是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位是送子观音。很灵的。”
    徐栀:“……”
    所以当徐栀回到家里,针对送子观音很灵的这个问题,她想了一路,基本常识是有,但确实有点未经人事的害怕,毕竟小时候跟着老徐看了无数遍白娘子,送子观音发孩子一发一个准。老太太又是个迷信的人,说玄学是大于科学的存在。她满肚子不放心,决定问问老徐:“老爸,如果不小心拜了送子观音,会不会有事啊?”
    徐光霁刚捧起碗准备吃饭,筷子还没往里伸,直接吓掉了,血液完全不受控制地往脑袋上冲,气得他直接转身回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
    “陈路周那狗东西在哪?”
    徐栀更诧异,老爸怎么会知道是陈路周骗她去的送子观音殿,不敢置信地说:“爸,你怎么知道是他干的?!”
    第34章 二次·会面
    陈路周进了警局,这大概是今年暑假第二次。头一次是刚考完那几天,他陪老爷子逛花鸟市场,老爷子手贱撩了一个女孩子的裙子,还被人拍下视频,对方狮子大开口,张口要钱。但老爷子说是姑娘让他撩的,说裙子底下有东西让他拿出来,可没有证据,老爷子撩裙子是铁证如山,最后沸沸扬扬闹进警局,哪怕真就是个碰瓷团伙也说不清楚,老爷子也不肯赔钱,就说是他们碰瓷,打连惠女士电话打不通,老爷子犟起来也跟头牛一样,陈路周劝不动也懒得劝,就在警局陪他待了一整夜。
    他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天,他又进去了。陈路周觉得自己自从听了朱仰起的意见去看男科之后,就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都能遇到。他妈说的福祸相依真的是任何时候都适应,凡事果然不能得意忘形。
    事情是这样,前台办理入住的小姑娘粗心大意给他开的房间出了问题,事实上那层确实不对外开放。恰好陈路周入住那天前台接到通知说这几天还有几个新人演员要入住,让他们开放九层几个房间。
    人前台的小姑娘看陈路周长得比男主角都帅,以为他铁定也是演员之一,就随口问了一句,是组里的吧?当时陈路周跟朱仰起在打电话,囫囵吞枣压根没听清,以为她问是不是跟冯觐他们那个组一起的,就嗯了声。
    陈路周第二天从九楼下楼吃早餐,组里的演员也都没怀疑,都觉得这次新人演员好帅啊,估计以后铁定要红,暗戳戳地想着怎么过去要微信号。结果正巧在电梯里碰上制片人,一眼就认出了陈路周不是组里的演员,二话不说把人喊住,立马打电话让前台上来解释清楚。才知道闹了这么个大乌龙。
    本来解释清楚就行,陈路周马上也要退房。但没想到,对方看他退房的时候,还带了相机,身上还有一些专业设备,顿时觉得这事儿有蹊跷,怀疑他可能是狗仔或者代拍,于是找了个理由把他扣下来,要求检查他相机里的内容。陈路周当然不肯,但对方坚持认为他偷拍,直接报警了。
    于是,陈路周又被请到派出所。
    “我解释过很多遍,我只是来这边帮车队拍摄,我朋友他们就在六楼。就算是合理怀疑,他们也没资格搜查我的相机。”
    民警打电话跟酒店前台确认过,六楼确实是他的几个朋友,名字能对上,但是他们早上都退房了。
    他一直联系不上,估计徐栀他们几个等不住,先包车走了。陈路周这会儿耐心已经耗尽,口气实在说不上好,对民警说:“可以先把我手机还给我吗?”
    录笔录的警察人很好,年纪也不大,长得眉清目秀,估计也是刚实习不久,知道这个剧组是出了名的难缠,看陈路周还是个学生也没太为难他,随便盘问了两句便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剧组隔三差五就报警,他们早就习惯了。
    “我帮你问问同事,谁拿了你的手机。”小民警还在吃泡面,也没顾上扒拉几口,说完就站起来帮他去找人。
    陈路周见他这样,也没忍心,叹了口气,彻底认命:“算了,你先吃。”
    话音刚落,陈路周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他以为自己是幻听呢,不甚在意地回过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倒是愣了下,因为谷妍身上穿着古装戏服,盘着头,应该在拍戏。
    “还真是你,”谷妍大大方方朝他走过来,眼里是出乎意料的惊喜,“我早上在餐厅看着有个人挺像你,都没敢跟你打招呼,我还以为只是跟你长得像,后来听他们说闹到派出所去了,我才知道可能真是你。”
    “嗯,这么巧。”他冷淡地回了句。
    谷妍是这部戏的女三,一个小成本网剧,制片人为什么这么风声鹤唳,陈路周不知道为什么,谷妍是知道的。因为这个剧的男主和女二是真情侣,昨晚两人干柴烈火在房间里偷偷见面,被经纪人撞见,然而女二的房间恰好就在陈路周这个倒霉蛋的隔壁,男主事业正在上升期,经纪人听说闹了这么个大乌龙说什么也不肯罢休,怕被人偷偷录了音。
    谷妍一看真是陈路周,就知道这事儿应该是个乌龙,于是打电话给制片人,替他把事情澄清了,“真是误会,许总。陈路周是我一中的同学,他成绩很好的,人准高考状元好吧,怎么会去当狗仔啊,而且他爸爸妈妈都是我们那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妈妈是庆宜市电视台的制片人,他爸爸做生意的,之前王茜参加的那个综艺冠名商就是他爸爸的公司,他爸爸是地方企业,投资的项目很多的,嗯知道了。”
    ……
    谷妍到底是混娱乐圈的,深谙怎么拿捏这些老总的套路,要知道他老陈和连惠女士这么好使,他也不会跟个傻子一样坐在这等人搜查他的相机了。
    等陈路周拿回自己所有东西,他也没急着走,拖过自己的行李箱放在派出所门口,人松垮坐在行李箱上,好像无所事事那般,长腿抵着地面上,拿着相机低着头认真检查自己相机里的照片有没有少。
    陈路周低头的时候,脖子后劲上的衣领微微翘起,后脊背棘突明显,线条硬朗清晰,领子里的后背风光若隐若现,横阔匀称,像一条被大自然精雕细琢、线条俊秀的神秘山峰,让人想抚摸,甚至想象为她流汗时的样子。
    谷妍看着他说:“陈路周,我算帮了你吧。”
    陈路周抬头看她,自然也没否认,下一秒又低下头去,嗯了声,“等你回庆宜联系我,叫上朱仰起,请你吃个饭。”
    “一定要叫朱仰起吗?不能是我们两个人吗?”
    陈路周头也没抬,后颈线条清晰明显,真是瘦得很有味道,低着头还在翻照片,扑哧笑了下,很确定、且懒洋洋地嗯了声,“不能。”
    “为什么?”谷妍问。
    陈路周似乎没听到,因为相机里正巧翻到看流星那晚的照片,徐栀回头那张,女孩子满脸诧异和错愕,但却有种慵懒朦胧美。他手指微微顿了一下,脸上面不改色地快速翻过去,似乎丝毫没有异样,但心里还是顺势骂了句——狗东西,都不等我。
    谷妍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啊陈路周?”
    陈路周心想,如果换做徐栀,她肯定不会问为什么啊陈路周,她只会哦。一天到晚除了个哦,她嘴巴里挤不出别的字,刚刚翻完照片,陈路周顺手翻了下他俩的聊天记录,大概几十条聊天记录,一半都是个“哦”。
    狗东西,真就没等他。
    “说了啊,”陈路周叫了辆车,看了眼车牌号,就把手机揣回兜里,这才坐在行李箱上,平心静气地扫了眼谷妍,一如既往地直白扎心,“对你没感觉,而且,我说了,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他意味深长地看她,故意拿话刺她,他这人永远知道对方软肋在哪,“还是你愿意放弃你的演员梦想跟我去利物浦?不能吧,谷妍,你每天早上五点起来练功多辛苦啊,全身上下都没处关节是好的,没名没份地跟着我多吃亏啊,好好拍戏吧你,能为国家争光拿个奖,我会更欣赏你,而不是在我这释放这种没用的信号,就很没劲。真的。”
    这话听着很渣,但谷妍知道,陈路周这个人就是嘴上没好话,但他社交圈子很干净,高中三年从没跟哪个女孩子不清不楚过,别说女朋友,如果不是她那件事,连个绯闻对象都没有,或者说,从没见他跟哪个女孩子走得特别近。身边来往清一色都是男孩子,他特别知道怎么跟女孩子保持距离——比如之前隔壁班有个女生喜欢他,那女生也挺漂亮,学美声的。陈路周每次从他们班经过来找朱仰起的时候隔壁班的男生就狂起哄,他一开始不知道原因,后来知道了,就没再从那个班门口过。
    谷妍想起朱仰起曾经就说陈路周被骂的最主要原因,还是他那张“僵尸都能被他忽悠起来走两步”的嘴,以及那压根不做人的性子。
    **
    “你说这狗东西是不是人?”
    徐光霁一口江小白闷下去,花生米也吃完了,心里烧得慌,实在不吐不快,掐死那小子的心都有。
    蔡宾鸿一边嗑瓜子一边听他絮絮叨叨快两小时,顾客都给他熬走几拨,总算听明白了:“你说徐栀和陈路周在谈恋爱,还那什么……了?”
    两人坐在巷子口的丹姐生煎吃夜宵,徐光霁颧骨坨红,他没醉,只是喝酒上脸。陈路周这事儿把他社恐都治好了,敢直接把空盘递给老板娘让人再给他续一盘花生,要换做以前,他绝对不敢。然后信誓旦旦、咬牙切齿对蔡宾鸿说:“谈恋爱八成是在谈了,有没有偷尝禁果我不知道,你也知道,咱俩养得都是女儿,我这个当爹的,有些话总是不如当妈的那么方便。”
    蔡宾鸿丢了颗花生在嘴里,说:“徐栀怎么说的?”
    “她就说她不是自愿的,是陈路周骗她的。”
    “我去!”蔡宾鸿都坐不住了,“这他妈你还不报警!徐栀这才几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