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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雷劈罗刹身

      天下间修行者林林总总不可胜数,自上古九嶷嗣者时代结束之后,世人皆有求道寻长生之志,天门不闭,灵气不衰,世间修行者便永无止步。
    天下修行者门派数百,其中大派十数,分成五宗七大派,三宫十二峰,其余的中小门派则有数百之多,至于散修野人更是如过江之鲫。
    门派之间法诀有异,修为有别,而天下修行界并无一个统一的修为分界,上古之时曾有好事者试图将天下间修行者门派的法诀统一归类,创立十几个不同的境界,妄想将所有修士的修为全部囊括在统一的框架之中,然而这些人最终都不了了之,盖因大道三千,修行者法门实在太过庞杂,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道,不同的道自然有不同的走法,不能说将世间修行者的修为分成几个或者十几个境界,好似迈台阶一样拾级而上,所有人都走相同的路数,大能修士和初等修行者只是在于台阶迈的多与少,这是不符合天地之道的。
    天地之道,古往今来皆是从有序到无序,从秩序到混乱,作为窃取天地之力的修士,岂有相同的境界之分这等道理?
    上古年间修行大盛之时,世人皆以参悟得道为毕生所求,讲究朝闻道,夕死可矣,不求长生,不求不朽,更不会刻意去追求利用法诀真元去移山填海,开碑裂石,当然在那个时代守御嗣者四大家族主宰修行者世界,就算修士能够用法诀发挥出强大的破坏力,也敌不过守御圣器一击。
    而到了今天,所谓修行者,倒不如是求力者,修行修心,然而现在的修士却修得是力,修士之间的优劣高低主要以战力作为区分,不同门派的地位上下也只是单纯法诀优异作为区分,五宗七大派,三宫十二峰之所以凌驾其他修行者之上,不是因为他们餐风饮露终得天地至理,更不是因为他们德行高远,德高望重,仅仅是因为他们更能打,他们修炼的法诀更有杀伤力,和其他修士生死相向时能置人于死地。
    如果论起对自然之理,天地之道的掌握,柳知返岂能是枯坐几十年静修的司徒楼月等人的对手,自从一脚踏入修行者世界,从懵懵懂懂畏畏缩缩的沧帝城奴仆到如今沉默寡言手辣心黑的邪道狂徒,二十余年来柳知返没有时间和心情去追随古仙人逍遥无束的修行之路,他的修行,仅仅是不断逼迫自己,不断挤压自己,让他并不健硕的身体能够迸发出更加阴毒更加霸道的煞劲真元。
    故而虽然天地大宇宙的道法自然柳知返知之甚少,但人身内经络穴位小宇宙之间的元力气劲,柳知返却早已吃透领悟。
    他更能打,他的法诀比别人更阴狠,更容易杀人,所以柳知返的修为更高,仅此而已。
    他煞气已经凝练全身,灵海玄府丹庭三宫和周身百脉,周天窍穴尽皆沐浴在绯云诀滚滚煞劲之中。
    绯云诀虽然脱身于罗刹焚脉经,但毕竟和罗刹焚脉经是两种法诀,黑煞如恶龙,紫煞如怪蛟,分别并行于经脉之中,他真元凝于双臂,左手黑色火焰燃烧,右手紫色烟气沸腾,双手握魔刀,饕餮凶光越发猖獗,猩红的刀锋在黑与紫的火焰中仿佛一只张牙舞爪的凶兽,正在喋血磨牙。
    司徒止水没能阻止柳知返,被他魔刀一击伤到了内府,此时只能眼睁睁看着柳知返拖着血色大刀一步步走向司徒楼月,饕餮刀已经嗅到了司徒楼月鲜血的醇美,刀锋上血痕聚散地越发迅速,煞气不受约束而凝成一层暗红色的煞芒笼罩在刀锋之上。
    “柳知返,她可是司徒月婵的亲姨娘,你敢杀她,就不怕司徒月婵记恨你吗?”司徒止水按在自己的胸口大声道。
    柳知返侧头看了他一眼,不屑一笑,“手下败将,你这种废物是怎么掌管极乐院的,你觉得我不敢杀她?”
    柳知返眼神瞬间变得凶煞而阴沉,他真要杀司徒楼月,不管她是不是司徒氏地位尊贵的长辈,不管她是不是司徒樱兰最信任的堂妹,甚至不管她是不是司徒月婵的姨娘。
    在他眼里天下就没有不可杀之人。
    “柳知返,莫要太过猖狂!”身后一阵呼啸之声,数杆黑旗分布插到他周围,黑旗之间相互呼应,黑气阵阵,幽幽如鬼蜮,暗暗似冥途。
    玄嗣道怎么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柳知返逞凶,柳知返出手闪电般击伤司徒楼月击退司徒止水,已经大为出乎他的意料。
    当初在沧帝城司徒樱兰曾经亲口对他说过一句话,“杀了那个亵渎我女儿的邪道恶贼!”
    这么多年来玄嗣道也没见过司徒樱兰那般深恶痛绝的神情,而同样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求自己做一件事。
    自从年少岁月中初次看见那个凤凰一般的女子,她从未真正请求自己做过什么事,因此玄嗣道一定要完成司徒樱兰让他做的事情。
    那就是杀了她的女婿柳知返。
    是的,整个沧帝城都不承认柳知返和司徒月婵之间的感情,但玄嗣道却在心里认同他作为司徒氏的女婿,不仅仅因为柳知返和司徒月婵之间实质的关系,更是因为玄嗣道仿佛在柳知返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而且和自己不同的是,他对司徒樱兰的感情从来没得到过回应,向来都是他一厢情愿,而柳知返和司徒月婵却是两情相悦,这是何等难能可贵的事情,玄嗣道不认同司徒氏对这两个年轻男女棒打鸳鸯的做法,然而在司徒氏内部他没有说话的余地。
    所以对柳知返出手他是坚决之中带着几抹叹息,柳知返一刀击伤司徒楼月之后他没有立即出手心里也是存了一丝念想,希望司徒氏能够看清柳知返现在的实力,他希望司徒楼月能够认清一个现实,柳知返不是当年那个默默无闻的少年仆役,而是一个能够击败司徒楼月的少年强者。
    但柳知返真要杀司徒楼月,他也是不可能看着不管的,玄嗣道心想司徒月婵的长辈岂不也是你的长辈,就算你对你岳母不满,但真要杀了自己的长辈那算怎么回事儿。
    他祭出黑玄旗将柳知返困在其中,想要像对付易春云一样将他困死在阵中,黑气滚滚凝成一道道黑色的湍流,湍流之中真元交错罡风盛行,凛冽的黑玄之气将柳知返围困在中间,仿佛一条条黑色蛟龙将他盘在其内等待张嘴吞食。
    玄嗣道说道,“其实我很欣赏你!我觉得你配得上司徒月婵!”
    柳知返站在黑玄之气的漩涡湍流之中,冷笑一声,“那你何不收回黑玄旗,让我杀了司徒楼月?”
    玄嗣道摇摇头,“欣赏归欣赏,真要杀了司徒楼月那算怎么回事儿,再者说我答应了司徒樱兰要杀了你,原本我打算将你重伤废去修为带回沧帝城由她发落的,但现在看来真要打起来我也未必能是你的对手!”
    “所以我只能以黑玄旗阵将你困住,能困一时是一时,能困一世是一世!”
    柳知返抿嘴一笑,“玄嗣道,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或许我该让你认清现实。”
    柳知返环刀在身畔横扫一圈,刀芒将逼近的黑玄之气击退,他高举饕餮刀,骤然低吼一声,双目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饕餮刀发出兴奋的颤鸣,刀芒阵阵罡风滚滚,只见从血红色的刀锋之上那些血痕凝聚成一点点猩红的突触,突触生长好似一条条血脉交织成网,眨眼之间蔓延到柳知返的手臂之上,血管没入柳知返的手臂和他的整条左臂融合在一起。
    “虽然我没能得到罗门的修为,但只要我和得到罗门修为的饕餮人刀合一,那便是完整的古魔罗刹之力!”
    柳知返大喝一声,全身发出咔咔的骨骼错位的声音,他全身覆盖紫色鳞甲,头上短发之间散出一道黑色的火焰,煞气凝聚在他身体周围,组成一道道凛冽的旋风。
    天空之中阴雷阵阵,隐约凝聚出一片雷霆,风啸如鬼哭,雷震如神吼。
    柳知返此时体内的煞气太过浓重,竟然引来了天地劫雷,要将这煞气中心的魔物劈死,然而一道道水桶粗的紫色雷柱却好似怵惕犹疑,迟迟不肯从雷云中降下,它们仿佛想起了亘古之前那些耸立天地之间的巨大魔物,那些不惧天地俯瞰众生的古老魔物,即使是天雷地火也要俯首称臣,古魔之威天地变色。
    见此状玄嗣道悚然一惊,不由退后两步。
    “这便是古魔之力?”
    柳知返血色的眼睛眯起,冷哼一声骤然间大喝一声,一道煞气罡风从他身上爆发而出,顿时将黑玄之气尽数震散,饕餮刀和柳知返的身体练成了一体,将他的整条左臂都变成了一柄巨大的血色利刃,刀行如风随着柳知返心意而动。
    他一刀横扫一刀顺劈,困在他周围的三十六杆黑玄旗有一半儿应声而断,被煞气刀罡扫中无不折成十数截。
    玄嗣道本命法宝被毁,心神为之一震脸色一白,柳知返大笑一声,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我现在就要杀司徒楼月,你能阻我?”
    “谁能阻我?”
    他饕餮刀举起不可一世,司徒楼月面露苦涩,但她的眼神依然充满不屑,冷笑着看着柳知返狰狞的罗刹魔躯,他此时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出人类的模样,头上甚至还长着一对锋利的魔角。
    “好煞气,好邪魔,你杀了我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还敢打上沧帝城将月婵抢走吗?你这邪魔永远也别想再染指月婵”
    柳知返怒吼一声,“住口!”他饕餮刀举起便要往司徒楼月身上劈去,这一刀下去无人能挡,所以司徒楼月只能去死。
    然而无人能挡毕竟不是不可阻挡,虽然在场众人没人能挡得住化为完全古魔罗刹的柳知返,但天空的劫雷终于下定决心要将这头复活的亘古邪魔劈成飞灰。
    既然无人可挡,那便天地来挡。
    天空中一道紫色劫雷当先砸了下来,正劈中柳知返高高举起的饕餮刀上,紧接着千万道劫雷如瓢泼大雨般汹涌而至,紫色雷电大潮将柳知返淹没在其中。
    司徒楼月看着天空中那一道道紫色的雷蛇,发出快意的大笑,“你这邪魔,天地所不容!我看谁能救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