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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子。”
    沈弗辞愣了下,“什么被子?”
    谢洵睁开眼睨了她一眼,“你身上的被子。”
    沈弗辞夜里觉得冷,便将床上的被子一股脑地卷了过来披在身上,如今被谢洵抓着个被角不松开。
    “你冷吗?”说实话,这房中只有一床被子,沈弗辞也觉得冷,不大想给他。
    两人两相对峙了会儿,谢洵无言地点点头。
    他现在太过虚弱,竟然连床被子都得跟人要,可笑的是人家小姑娘还不想给。
    沈弗辞迟疑了下将被子递给他,冰冷的被子被她捂得暖了,还带着女子淡淡的清香,谢洵手一顿,又扔了回去,咳了两声,说,“算了。”
    他还是就这样吧。
    第3章
    后半夜谢洵还是盖上了被子。
    外面虽没了动静,但沈弗辞不敢出去,谢洵刚刚醒过来还一会儿,说了几句话便又昏了过去,到了半夜便开始发了烧,沈弗辞将被子拉过去盖在他身上,拿着沾了水的帕子一遍一遍擦他的脸和脖颈,直到他体温降了些,才把帕子一扔,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
    什么男女大防,此时此刻都不如沈弗辞睡一觉重要。
    早上,沈弗辞被一阵吵闹声吵醒,她一动,便发现了自己身上盖了半床被子,而一边的谢洵身上几乎只盖了一个被角,沈弗辞担忧他再发烧会撑不过去,赶忙把自己身上的被子扒拉过去将人严严实实地盖好。
    这人脸色看起来比昨天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些血色。
    至少不会死了。
    经历过一次死亡,沈弗辞便对这个字多少有些恐惧。她前世没机会救他,这一次也算是弥补了前世的遗憾。
    楼下吵闹还未停止,沈弗辞隐隐听见有哭声,她起身将门开了一条缝,便看见有官兵提着刀站在楼下,将楼梯和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是官府的人?
    沈弗辞放下心来,刚刚想要打开门,谁知有一道白影闪了进来,手越过沈弗辞径直将门关上了。
    “……”沈弗辞看着紧闭的门扉有些茫然,“你为何拦我?”
    “官府来打秋风,姑娘还想出门,怕不是嫌命长?”说话的人有一把温润的好嗓子,说话的时候含着笑意。
    何文津似是目不斜视,实际已将屋内扫视一遍,看见床上之人他稍稍愣了下。
    他身量高,沈弗辞抬头才能看得清他的脸,见他并无任何恶意又问,“你是何人?”
    何文津拱手,彬彬有礼,“在下姓何,名泞,字文津,读书之人而已。事出紧急,还希望姑娘不要计较我的唐突。”
    何文津?
    沈弗辞愣了下。她记得这个人。
    升平二年的状元郎,才华横溢,入朝之后仅是最初有些锋芒,后来于政事上却反倒平平无奇,人人都说状元郎的才华只在于诗词歌赋,当官却不得其道,明里暗里地嘲讽戏弄他江郎才尽。
    然而,周江延进京之时,跟在他身边的那个谋士正是这个何文津。
    什么平平无奇?不过是敛其锋芒等个明主罢了。
    如今周江延在这,何文津也在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此时他们便已经相识?
    “既是官府之人,为何不能出门?”沈弗辞问他。
    “这是官府与店家的事情,掺和不得,小心祸及自身。”何文津说道。
    沈弗辞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你前面说的打秋风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何文津脸上的笑意淡了不少,“宁州县,不,或者说西北大部的州县都贼道猖獗,屡禁不止,官府与贼盗常常两败俱伤,而后便出了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有贼盗敛财就要便给官府一部分用以平息事端。”
    沈弗辞久在宫中,不闻民间之事,闻言有些诧异,“这岂不是贿赂包庇?他们怎么敢?”
    “天高皇帝远,”何文津眼中冷然,转而看向沈弗辞,眼中的冷意散了些,“姑娘不是这儿的人吧?”
    装也装不出来,沈弗辞只好点头。
    何文津淡笑,“姑娘的口音听起来像是京中人士,跑到这里来着实有些危险,不知道是来做什么?”
    沈弗辞不开口,他垂首,“是我唐突,若是姑娘觉得不方便,大可不必告诉我。”
    沈弗辞看了眼床上的谢洵,摇了摇头道,“我随同家人来西北,谁知道半路上遇到了劫匪,是哥哥带着我跑出来的,我虽无碍,他自己却受了重伤,如今,能不能活得下去还未必……”
    何文津怔了下,抿紧了嘴唇,低声说了两句话安慰她。
    他看了眼床上的人,说道,“吉人自有天相,上天既然让姑娘兄妹二人逃出来,也不会太过吝啬你兄长的命。”
    沈弗辞见他对那侍卫的脸并无印象,心下放松了些。
    至少何文津此次出现在这里,并没有和周江延有直接的联系,否则不会没有见过这个人。
    楼下官府的人押了几个人离开,何文津打开门缝看了眼,见人都走了,又再次向沈弗辞道歉,他犹豫了下,问“姑娘现如今有何打算,你们二人打算往哪里去?”
    沈弗辞想了想说,“我打算带兄长去奕县投奔亲戚。”
    “奕县?”何文津有些诧异,旋即摇头,“奕地处处西北边界,灾荒之年并不安定,往那边去不是什么好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