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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离音觉得自己越发搞不懂姬容的心思了。
这件事到最后,姬容多少是留有几分情意,罚了宝月半年俸禄,又责令她无召不可再靠近前殿。宝月哭得嗓子发哑,谢恩后被人带了下去,看上去已经直不起身子走不了路。
沈离音想着闹剧既已结束,拿起手边的筷子便准备用膳。
突然,姬容又开口:“太子妃身边可是只有一个婢女服侍?”
“是,玉烟是同妾身一道进宫的。”沈离音不明所以地答道。
姬容点点头,眉眼一抬看向门边另一个婢女,说:“本宫这里有一人,名唤疏雨,还算聪慧伶俐,以后就让她跟着你吧。”
被点到名字的婢女愣了愣,但还是反应很快地上前给沈离音叩拜:“疏雨见过太子妃。”
沈离音放下筷子看她,模样清秀干净,眉目之间透着一股沉稳的气质,她不由瞥了眼姬容,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
“如何,太子妃可满意?”
沈离音一顿,从位置上起来盈盈福身:“殿下割爱,那妾身就先谢过殿下了。”
姬容对她这反应似乎比较满意,摆摆手让她坐下,又吩咐疏雨:“日后你便专心伺候太子妃,若是怠慢了,太子妃要罚你,本宫可不会求情。”
这话就像意有所指,沈离音一听,内心不忿,宝月难道不是他本就想惩罚,不过借了冒犯她的名头罢了。
正暗自腹诽着,疏雨已经领了命,起身站到她身后一侧,与玉烟并肩立着。
用完午膳,姬容又是一句话不说直接离开,沈离音到现在几乎已经习惯他的突然出现还有突然离开,默默地看着宫人们收拾掉残羹冷炙,思考着下午该做些什么。
疏雨在这个时候走上前,语调轻柔:“太子妃,可是要奴婢们陪着去外头走走消食?”
沈离音本想点头,但忽然想起搬出寝殿的事,便道:“不了,你帮着玉烟替我将东西收拾一下,我今日就搬去偏殿。”
疏雨一愣,不解道:“搬去偏殿?可殿下没吩咐过此事。”
“殿下是没吩咐,但……”沈离音知道有些话不好明说,但若是不搬走,她和姬容夜里定是尴尬无比,她还想要睡个好觉呢。
“总之,你先帮我收拾了吧。”
疏雨看上去乖巧听话,但骨子里还是更忠于姬容,她犹豫着开口:“不如太子妃等奴婢去问问殿下,若是殿下同意了再搬不迟。”
沈离音其实本想在用膳时提起,奈何姬容是个食不言的人,等用完膳又立马走人,压根没机会开口,现在听疏雨这么说便点点头:“也好,那你过去问问。”
若说她一开始还不习惯有疏雨的存在,现在倒是觉得多了个和姬容沟通的帮手似乎还不错。
疏雨动作迅速,没一会儿就从崇仁殿回了来,她走到沈离音面前回禀:“太子妃,殿下说不让您搬走。”
沈离音一顿,心里还是有些意外,她以为自己先提出要搬走,应该是姬容乐于见到的。
“殿下现在还在崇仁殿吗?”她想亲自过去问问。
“奴婢到时,殿下似乎就有出宫的准备,这个时候应该不在崇仁殿了。”
闻此,沈离音只好暂时将搬到偏殿的事搁置。
其后两天,沈离音大都是由玉烟和疏雨陪着熟悉东宫,有了疏雨在,哪些地方能去或不能去的倒是都清楚明了。头一日在后苑见到的池子与小舟果然与秦茵有关,听说那小舟是姬容从原先王府中搬来的,上边还有秦茵的刻字。
沈离音又一次感慨姬容秦茵的感情,也对自己有了更清晰的定位,做好太子妃而不是姬容的妻子。
这两日姬容也都有回寝殿就寝,只是沈离音每次都歇得很早,睡前见不到姬容,醒后他又早早去上朝,连着两日除了用膳,他们几乎没怎么碰面。
回门前夜,沈离音照旧很早歇下,可不知是不是即将回门心中藏事太多,睡到一半竟噩梦缠身,梦里是灼热无尽的火焰,直烧得她痛苦喊叫,挣扎着……醒过来。
她睁着双湿润的眼,惊魂未定地看着雕花的床顶,不停大口喘气,突然,一道不属于她的呼吸声微弱地传进了她的耳中。
沈离音一怔,侧过头看向床边,姬容就趴伏在她手侧的位置,头埋在他自己的双臂中,呼吸沉稳。
他什么时候来的,为何会睡在此处?
沈离音意识还有些迟缓,盯着姬容的头顶半晌才匆匆收回视线,他这是看自己睡着了?
她想起新婚那夜,姬容也是这样坐在床边看自己入睡,他当然不是喜爱自己才做这个,而是因为她顶了张肖似秦茵的脸。他思念秦茵的模样,可又不想白日面对她沈离音,唯有当她入睡,他才能心安理得地用她的脸借以思念。
沈离音摸了摸自己的面庞,第一次好奇自己到底和秦茵有多相像,认识秦茵的人看见她总会惊讶,那父亲和哥哥呢,他们以前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起,甚至当婚事定下后,他们也没有提过一次秦茵的存在。
或许这次回门,她可以问问父兄。
秦茵到底与她相像在何处,以及……秦茵为什么会死。
不知道为何,每当有人提起秦茵或者当她看见与秦茵有关的东西,她心里总会出现奇奇怪怪的波动,有些难过,又有些沉闷。
这些反应,让她愈发好奇秦茵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