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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离音踏进殿中,扑鼻而来一阵兰香,她抬眼看向玉烟,就见她站在墙边摆放熏香摆件的案桌边,也正朝门边看来,一张婴儿肥的脸气得红扑扑的,眼眶微湿。
“太子妃!”玉烟欲向她走来,然而还没走出半步便被宝月拦住。
“你干嘛,太子妃来了也不能包庇你!”
宝月如之前所见那般盛气凌人,她扣着玉烟的胳膊,自己转过身,朝着沈离音行礼:“奴婢见过太子妃。”
沈离音看着玉烟吃痛的表情,拧眉道:“放开她。”
宝月倒也听话,很快将手松开,只是她大半个身子挡在玉烟面前,仍旧没有让玉烟离开的意思。
沈离音看她这般姿态,没有先问争执为何而起,反道:“本宫记得,殿下说过你不得再靠近前殿,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
宝月像是早有准备,道:“禀太子妃,殿下这么些年都是由奴婢和疏雨贴身伺候的,之前疏雨在,奴婢即使被罚也是心甘情愿,但现在疏雨不在这儿了,奴婢自是要回来。”
“殿下知道你回来吗?”沈离音问。
宝月对上她的双眼,语气虽然恭敬,可眼神中却带着隐隐的挑衅:“是青林让奴婢回来的,殿下自然是知道。”
沈离音沉默了一瞬,看来她确实不够了解姬容,她以为他一旦下了命令就不会收回,看来也会有例外。
“玉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片刻后,她再次开口。
玉烟正要回答,宝月却插话道:“太子妃,玉烟是你的人,事出经过问她是否有失妥当?”
闻言,沈离音眼眸一斜:“是否有失妥当,本宫自会判断,怎么,本宫难道连问个话的权力都没有?”
宝月一滞,像是对她突然的气势感到意外,片刻后低声回道:“秦太子妃恕罪,是奴婢失言了。”
沈离音没再看她,仍旧问玉烟:“说说,是怎么回事。”
玉烟此刻已经平静下来,点点头回道:“奴婢奉太子妃之命将一些物件搬回到寝殿,正在摆放的时候突然就听到身后‘哐’一声响,回过头就看见这熏器掉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宝月就从门口进来说奴婢打碎了这熏器,可奴婢确实什么也不知道。”
沈离音听着,目光往下落去,繁复精美的地毯上银制的球形熏器七零八落地散着,里头放着燃香的金盂都摔了出来,空气中浓郁的兰香应该就是从这而来。
“这熏球平日里放哪儿?”沈离音转头问疏雨,她亦是在寝殿当值久了的,应该知道。
果然,疏雨指着一处,很快回道:“这熏球平时就摆在香案上,因为殿下喜欢得紧,奴婢们每次打扫都会将它摆在最靠墙的位置。”
“也就是说除非人为,否则这熏球不会自己掉落?”沈离音问。
疏雨迟疑地点点头:“按理说,是的。”
宝月听到这儿,眉头便一挑:“太子妃,奴婢进门时殿中只有玉烟一人,这熏球也没长腿,只有可能是她摆放东西时粗心碰到。这熏球可是殿下最看重的熏香器,只有夜里会燃着用,奴婢见它碎了,心下一急便同玉烟起了争执,还请太子妃明鉴。”
“不是的!”玉烟赶忙反驳,看着沈离音道,“太子妃,奴婢是什么性格您最是清楚,如果这熏球是奴婢错手打翻,奴婢绝不会撒谎辩驳,哪怕是受太子责罚也甘愿,可奴婢确确实实连碰都没碰过这熏球,请太子妃明察!”
“当时屋子里只有你一人,不是你做的,还能有谁?!”
宝月高声反问,玉烟也解释不出,只能看着沈离音摇头,反复说着不是她。
沈离音拧着眉看向地毯上摔碎的熏香器,她自然相信玉烟不会撒谎,但正如宝月所言,当时寝殿中只有她,若不能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罪名是如何也甩不掉的。
沈离音抿唇,想要上前看得更仔细些,然而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就响起了几道交错的脚步声。
“在做什么?”
低沉醇厚的嗓音随之响起,沈离音不用回头就听出这声音出自何人。
“殿下。”
等旁的人都行礼完,她才转过身缓缓开口。
姬容垂眸看了她一眼,很快就将目光移向香案那边,仅仅是一瞬一眼,她便立刻感觉到他目光里的温度降了下来。
“谁做的?”
似乎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可在场的几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跟进来的安思河自然也瞧见了,面上又是急切又是不安,快走几步上前,动作小心地将七零八落的熏香球勉强装好拾起。
“殿下……”安思河将东西取来,走到姬容身侧。
姬容眉眼沉沉地盯着那些残块,半晌后眼皮倏地一抬,凌厉的视线直.射.向玉烟和宝月:“不要让我问第二遍。”
“是玉……”
“殿下!”沈离音打断宝月的话,看向姬容,“这件事可否先听一听青风的说法?”
青风正是之前来给沈离音报信的小内侍。
沈离音这话一出,玉烟宝月还有之前在的疏雨,甚至青风自己都有些不明所以,他弱弱地开口:“太子妃,奴婢,奴婢只是听到了声……”
“听到声音已经足够。”沈离音仍旧直直地望着姬容,“殿下?”
姬容眼眸微垂,冷冷地盯着她半晌,最后薄唇一动:“青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