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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和太子妃是夫妻,亲近些很正常。”安思河想起那日沈离音搬到承欢阁,她定是感觉到了姬容的疏远,可却只是不声不响地搬走, 不哭也不闹, 唯一的固执大概就是想要在姬容回来前离开。
“那是寻常夫妻,我和她并不如此,我可以在这段关系里清醒着,可她或许无法做到。”
“殿下这话……是何意?”
姬容眼眸微垂,道:“这一次,我与她都过了界。”
他没有明说, 可安思河却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日在农庄发生了什么,姬容虽没有明说,可他却也猜到了。
“是我一时意乱分不清她与阿茵,这是错误,必须要纠正。”
安思河不由替沈离音说话,他道:“殿下,这怎么会是错误,就算你们现在还没有培养出太多的感情,可毕竟也是夫妻,这不过是夫妻间再普通不过的事。”
“思河,我说了我和她不一样。”姬容语气低沉,“沈离音看似温顺,可骨子里是个很倔强的人,就像这次跟来荆州,她可以为此下跪恳求,之后甚至可以找各种理由让我答应她前去天心崖寻人。”
其实这一点姬容早就有所发觉,不论是最初他的冷言冷语还是后来刻意疏远让她搬离寝殿,她似乎都能平平静静地接受,唯一看到她生气不满的,便是继后骗她自己答应纳妾的那次。
也就是说,不管如何冷漠疏离,沈离音都会给自己找理由,那股子倔劲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觉,想要让她彻底断了念想,最好的办法就是他纳妾,并且假意宠爱新人。
“我和她不会开始,也不该有任何感情牵绊,否则最终受伤害的只会是她。”
“殿下……”安思河想要再劝什么,可却全然说不出话。
屋外,沈离音缓缓收回手,眉眼低垂着,转身走远。
她有想过姬容对那日发生的一切后悔,可她没想到他将这一切定性为“错误”,错误是不该犯的,是不允许存在的,也是需要被立刻纠正的。
明明之前父兄甚至姬嘉月都有劝过她,告诉她不要将太多感情放在姬容身上,她当时应下了,可终究没能好好守住自己的心。
这如果真的是个错误,最大的过错方也大概是她吧,是她不撞南墙不回头,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生出不该有的希冀。
既然姬容认定这是个错误,那她也不好再拖着人犯错,而这个错误也只有她才能够纠正。
沈离音走回了春园的卧房,重新在床上躺下补眠,她一开始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没想到不过一会儿她就迷迷糊糊地沉睡了过去。
那日之后,沈离音再没有过问安思河任何关于姬容的事,以往固定的一句“殿下在哪儿”,她已经数日未提。
这样数次,最先不适应的反而是安思河。
某一日,安思河照旧来给沈离音送药,等她安安静静地将药喝下,他终于忍不住主动提及姬容,他道:“太子妃,今日龙虎寨那潜逃的莫龙有了新的踪迹,殿下带着人过去处理了。”
沈离音正拿着手帕擦拭唇瓣,听到这话稍稍一顿,半晌后她点点头:“这样啊,我知道了。”
完全没有任何追问的意思。
安思河不由皱了下眉,可也没再多言,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退下。
这一天,天清气朗,沈离音有婢女引着,来到春园外的花园散步,刚走到一座木桥上,迎面跑来一个小厮,面色匆匆的。
“元宝,你急匆匆的做什么呢?”婢女春香拦住他,好奇问道。
元宝撇开她的手,急道:“哎呀,快让我过去吧,是沈都尉那边有消息了,我得赶紧并报给殿下。”
沈都尉?!
沈离音一惊,赶忙问道:“沈都尉怎么了,是找到了?!”
“不……”
元宝正要回答,可才说出一个字音,眼睛却直直地从她身上越过,朝着她身后望去。
沈离音似有所感应,愣怔着回过头。
不远处的月洞门下,一个熟悉的,数日未见的身影站在那儿,那人长身鹤立,面容沉静,眉宇之间的冷锐之气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沈离音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而他似乎也看见了自己,深邃的眼眸轻轻在她身上扫过,但最后又平静地收回。
他是真真切切地在做着“纠错”的事,对她不在意,甚至故意去疏远漠视。
“哎呀,殿下!”
元宝一声急喊,让沈离音还没来及抽疼的心脏当下便是一停。
春香在一旁轻骂:“喊这么急做什么,吓死了。”
元宝哪里顾得上这些,匆匆地跑到姬容面前,道:“殿下,聿护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已经发现沈都尉的踪迹,但那个地方正是莫龙逃窜的方向,他担心沈都尉会有危险,恐怕得加派人手抓紧搜寻。”
元宝说得急,自然也顾不得控制音量,哪怕是沈离音也听得一清二楚,她的脸色当即一变,提着裙裾跑下木桥。
姬容一言不发,听完元宝的话便沉着脸提步要离开。
沈离音正要开口,就见他擦着自己的肩走了过去,她眉心一皱,没有犹豫,直接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殿下,我也要去!”
姬容顿了下:“不可。”
安思河也不由劝道:“太子妃,此行危险,您还是留在府里为好,莫要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