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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离音没有立刻回答,转头吩咐婢女去拿沈弋蘅的汤药,等婢女离开她才低声回说:“是谷医,她自称是附近寻药的小药童,碰巧救下了你。”
“她人呢?”
“她没有跟来,她说不愿在太子面前出现过多。”
沈离音说这话时,下意识盯着沈弋蘅的表情,然而他的目光神情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淡淡地点了点头,说:“嗯,她不喜朝堂皇宫中人,之前让她医治你的病,也是看在她父亲与爹是故交的面上。”
这事倒是沈离音第一次听说,她颇为惊讶:“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
她感叹完,抬眼见沈弋蘅面露倦色,便又让他重新歇下,沈弋蘅起初不愿,可到底拗不过她,服了药便重新睡下。
之后连着两日,沈离音都专注照顾沈弋蘅,几乎除了夜里,其余时间都待在了他的房间。大多数时候沈弋蘅都在睡觉,她便托了婢女去外头买来话本小说打发时间。
某一日,姬容听安思河说了此事,眉心不由皱起,最后开口说了句:“夜里我要去办一件事,你去替我准备一些东西。”
……
是夜,春园。
沈离音从沈弋蘅那儿回来,稍稍洗漱后便准备脱衣睡觉,然而她才刚从盆架走到衣架边,屋子里的烛光突然全部熄灭。
视线瞬间变暗,屋内亦是一片寂静,沈离音莫名想到话本里的鬼怪传说,心跳不由加速。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沈离音意识到声音的方向,一把扯下衣架上的披帛裹成团就要往身后砸去,然而还没等她转过身,一道黑影突然扑了过来,将她逼倒在床上。
“你是谁?!”
沈离音缩着双腿往床角退去,等靠到边缘,那人却还是沉默无言地不停逼近她,她慌乱之下又一次握上头顶的发簪,迅速地抽.出就要往黑衣人身上刺去。
然而奇怪的是,那黑衣人像是早有所准备,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开口道:“是谁教你这个防身法的?!”
此人声音极为低沉粗粝,就像是最粗糙的纸在最凹凸不平的石头上狠狠擦过。
这明显是刻意伪装,不管是音色还是语调,沈离音都听不出任何熟悉的感觉,甚至此人身上也没有任何特别的味道。
见她迟迟不回答,黑衣人扣着她手的力度加重了些。
“呃……”沈离音疼得哼声,“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没有撒谎,她确实不明白他口中的防身法是什么意思。可黑衣人却没有罢休,压着她的手在墙上,再一次问道:“不要装傻,你用发簪刺人的手段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没,没有人教。”沈离音忍着疼,一字一句道。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藏在黑暗中的犀利的眼死死地观察地面前的女人,可沈离音只想着将自己的手解脱出来,半点别的心思都没有。
“你先放开我,你这么扣着我,我不能认真回话。”
黑衣人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在她毫无心理准备下倏地放开了她的手,冷冷道:“今夜之事不许对任何人说,否则小心你的父兄。”
沈离音一愣,这人对她似乎很熟悉,知道用她的性命威胁无用,反而牵扯到哥哥和父亲,她忙道:“你不要伤害他们,我绝对不向外透露。”
“记住你自己的承诺。”
黑衣人说完这话后转身下床,一下就隐没在了黑暗中。
沈离音赶紧跟着下去想要追看他的去向,然而她压根辨不清,大概是屋里的动静传了出去,房门在这时突然被敲响。
“夫人,可是有什么吩咐?”是婢女春香。
沈离音还有些惊魂未定,深深吸了口气后才道:“没什么,做了个噩梦。”
春香听此,重新退了下去。
这夜,沈离音几乎没怎么睡去,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不由回响着那黑衣人粗粝沙哑的声音。
第二日,众人启程回帝京,马车队伍停在别驾府外,这次回去不用再伪装,也不用再疾行赶路。
沈离音已走出春园,立刻收到了安思河的关心,他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全切道:“夫人可是哪里有不舒服?”
身后沈弋蘅也刚走出来,听到这话立刻走了过去:“音音,怎么了?”
沈离音不愿让他担心,便笑道:“没事,就是昨晚做了个噩梦。”
她说完这话,一抬眼便瞧见隔壁院子里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愣了愣,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姬容没有错过她回避的动作,眉头一皱,看来这段时间来并不是他多心,沈离音确实在躲他。他面色微变,信步走去:“怎么了,都围在这儿?”
几人朝他行礼,安思河率先开了口:“夫人的脸色不大好。”
姬容闻言,很自然地朝沈离音看来:“莫不是照顾弋蘅把自己累着了。”
这话本没有什么,可若是当着沈弋蘅的面说,多少有些怪异。好在这时候张世琮跑了过来,说是马匹车辆都已经备好,可以立即启程。
泠晏已经回了自己府宅,他似乎对自己的外甥并不是特别熟稔,伤好以后就再没有同姬容见过面,而近日离开荆州的一切事务也都是由张世琮出面。
姬容似乎习以为常,又或是早有心理准备,只吩咐张世琮近日先替泠晏处理好荆州急事,旁的也没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