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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想到圣上会来,毕竟中秋之日已经与自己相伴,后宫三千佳丽,她不过只是一个京都角妓。
今夜自己原本想与心爱之人度过。
段丰言午饭后就送来只雀儿逗女子开心,甚至亲自下厨准备几样江南小菜。
两人将黄花梨长方炕几摆好,拉开帷幔,一边吃饭一边逗雀儿玩,郎情妾意温情脉脉。
男子抿口茉莉酒,欢心之余也显出忧虑,诗诗当然知道缘由,陛下最近经常下榻芙蓉落,世人都窃窃私语,他心高气傲怎么忍得了这么久。
可自己家境贫寒落入欢场,虽然现在锦衣玉食却都是陛下所赐,纵使倾心于段丰言也别无选择。
她不可能入宫,又没希望嫁给情郎,前路暗淡,凝视着男子浓密睫毛下的朱砂痣,心中却又升起愧疚感。
段丰言抬起头,瞧见心上人眸子里的忐忑,温柔地哄道:“诗诗,我来年想参加科举。”
“啊?!”她吃惊地:“你不是从来不屑于做官。”
段丰言笑笑,他确实看不上朝堂里那些蝇营狗苟,勾心斗角只为一顶破乌纱帽。自己虽然不是簪缨世族,也属于家境殷实,没必要为了五斗米折腰。
可他遇见林诗诗,开始也是逢场作戏,谁知却深陷情网,不可自拔。尤其是圣上为女子建成芙蓉落时,他更是嫉妒若狂。
“诗诗,”拉起女子的绵软双手,“如果我取得一官半职,就可以不依靠家族,到时为你赎身,我们一起远离京都好吗?”
男子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他曾经留恋于花柳巷,见过无数莺歌燕舞,却唯有这一次愿意做出承诺,眼眸里爱火融融,几乎是在叹息地乞求,“好吗?”
人世间浪子专情最为致命。
女子双眸水光盈盈,她从没想过段丰言能为自己走出这一步,咬紧嘴唇眼泪如断线珠子潸潸而下。
第75章 情痴 梦中人一诺千金。
秋日里的木芙蓉艳美绝伦, 芙蓉落下的林诗诗楚楚可怜,段丰言心疼地将额头贴上女子眉心,柔顺的呼吸温暖又灼热, “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
她当然信他, 圣上恩宠不过几日就过,她要的是与男子定下终身。
何况段丰言面容俊美, 潇洒飘逸, 本就喜爱之人又愿意许下诺言,天下完满不过如此。
“段郎,”她咬向对方的嘴唇,娇滴滴地:“只怕我配不起。”梨花带雨甚为美丽。
他也不搭话,径直用力吻过来。
正是浓情蜜意时,春歌却在外面急急地扣门。
“你这个丫头啊,”他还不停,顺着白玉脖颈吻到双肩, 呢喃道:“真该管教一下。”手顺势滑到楚腰上。
诗诗半推半就, 痴痴地笑:“可能有事呢。”
他们极尽缠绵,可急坏了屋外的春歌。丫头使劲拍门,想喊又不知该不该,半晌出来的声音只能是时高时低, “姑娘,有人来了, 重要的客人。”刻意强调一声:“极为重要之人!”
两人这才回过神,林诗诗花容失色, 段丰言两颊顷刻间涨得通红。
“难道今日也要来扫兴!”男子怒不可遏地起身,女子连忙捂住他的嘴,“段郎说话小心。”
他扭过头, 眼角目光凌厉,语气里带有不可思议地轻蔑:“你还要应付他?”
林诗诗垂眸,才止住的泪水又夺眶而出。
段丰言直觉心口一阵扎心之疼,愤怒地推门而去,差点撞倒外面的春歌。
小丫头努努嘴,走进来手脚麻利地收拾起屋子,一边还忍不住念叨:“这位段公子也太沉不住气,他以为自己是谁!”
“春歌,”林诗诗用帕子抹干泪水,埋怨地:“有空嚼舌根,不如帮我梳妆。”
先撤掉床上的案几,香炉里熏上南国旧梦。女子换上鹅黄褙子,下搭柳绿百褶裙,坐在描金妆奁前敷上香粉,唇点娇红。
春歌还不放心地劝道:“姑娘可千万别再落泪,花了妆事小,惹得陛下不高兴可划不来。”瞧对方眼眸幽怨无光,叹口气:“依我说姑娘真是好福气,居然能得到陛下垂爱,论模样性情还不比这位浪子强得多,姑娘怎么不知足呢。”
“你懂什么。”诗诗瞧着四足镜架上端的花页雕刻,映出自己的脸庞,比盛开在窗外芙蓉花还要艳美,黯然伤神。
“是姑娘想不通,咱们之前不是有位封蕊奴,痴心一片又如何?那位还是状元郎,谁又知道背地里的事。”
封蕊奴也好,自己也罢,不过欢场里过活,以色事他人能有几回好。
她拉过春歌的手,温柔地嘱咐:“一会儿陛下来,还请妹妹照顾段公子,别让他胡闹。”
春歌点点头,可是她哪里拦得住段丰言,男子早就喝得酩酊大醉,酒杯横斜,手中酒壶饮尽随意扔向地面,只听青瓷蹦碎的声音,才得几分痛快。
众人也知他是谁,无人敢管。
随着不远处的声响越来越大,林诗诗加倍揪心,她既怕段丰言伤心欲绝,又担心他做出不理智之事。
穆潭桓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挑眼撇向花屏外,目光又很快收回来,轻蔑地笑了声,用手指来回摩挲女子双唇,柔声细语:“诗诗什么都好,就是顾虑太多。”
她讨好地靠过来,柔媚眼神中还是有藏不住的忧心,嘴里却仍旧乖巧,“陛下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