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陷入了一种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要自我否定的泥潭之中。
    夏元凌有点喘不过气来，他的余光撇到了正在往锅里倒酱油的尚川。
    “尚先生，如果得到一样想要的东西，就必须放弃另一件拥有很久的东西，你会不会难受？”
    他想听听尚川的回答。
    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尚川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总能在他感到无力的时候，给予他以力量。
    尚川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暗喻，只是猜不到具体指代的到底是什么。
    他喃喃道：“我私认为，每一次别离，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夏元凌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眼眶突然有点酸。
    “是吗？”
    “不断地告别过去，就是人成长的过程。”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
    但夏元凌显然忘记了，刚才自己的手摸过什么东西。
    “尚先生。”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似乎在哭泣？
    尚川回头去看，夏元凌用胳膊捂着眼睛，脸皱成一团。
    “尚先生，蒜汁好像溅到我的眼睛里面了！！！”
    第24章
    夏元凌折腾许久才让眼睛里的灼烧感渐渐淡去。
    不过也正是因为蒜汁的乱入，才没让尚川看到自己丢脸的一面。
    尚川的饭做的中规中矩，说不上好吃也说不上难吃，勉强对付一顿。
    碗筷丢进洗碗机里，尚川打发夏元凌去收衣服。
    契约结婚，两个人的家务也基本上是均摊的，平日里的打扫会请钟点工上门，但有些细枝末节的家务活都是两个人自己做。
    可尚川没想到，他偏偏遇到了夏元凌这个粗心大意，大大咧咧的人。
    家里阳台晾晒的衣服大多都是夏元凌的，他不比从前，身上穿的大多都是网上淘来的便宜货，丢进洗衣机里，然后拧巴拧巴就挂到阳台晾晒。而尚川的衣服，衬衫居多，许多都需要送干洗店清洗，阳台上他的衣服并不多。顶多就是几件耐洗的运动服，或者是浴巾等杂七杂八的玩意儿。
    夏元凌收东西的时候也不认真看，他误以为这会儿阳台上的衣服全都是自己的，一顿瞎扯，抱成一团，扔在自己床上。
    他今天心情不好，懒散的很，就想偷个懒，明天再去整理这些衣服。
    尚川今天下班有点晚，吃好饭再加上一顿折腾，洗洗澡，随便刷刷视频，眼瞅着这会儿时间已经快到十点了。
    尚先生素来作息时间正常，准备看会儿书再睡觉。
    在两人契约结婚的时候就已经约定好，打扰对方休息时大忌。看尚先生回床准备睡觉，夏元凌也识趣地回房间，打游戏也好，看电视剧也好，都行，但是别闹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夏元凌刷了会儿游戏，他好长时间没练卡，这会儿卡关卡到崩溃。升级材料还有每日限制，要不就氪金强刷。想想自己最近的钱包和那说不准的违约金，夏元凌点开支付又退了出来，气得把手机扔在一边。
    开了自己的小笔记本电脑，看看那些自媒体做出来的搞笑视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关注的几个博主都没有更新。
    点开安悠悠的账号，发现她最近的挑战是租赁男友是一种什么体验。
    这孩子，真的每次都能整出新活。
    夏元凌给她点了赞，把账号里有的不花钱的赞赏都给了安悠悠。
    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支持一下表妹，搞完这一套，夏元凌才开始看视频。
    安悠悠租借的男友说话相当油腻，什么“你心里一定很孤独吧，不要怕，我来陪你”“我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我可以把天上的星星送给你”。看完尴尬得夏元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着看着，夏元凌就发现自己睡不着了。
    或许是黄昏的时候一场睡眠，分走了深夜的份额。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虽然知道明日无事不需早起，虽然知道自己正在放假多晚睡都可以，但头晕晕沉沉，闭上眼睛却毫无睡意的感觉让人难受。
    他下定决心关了手机，躺在床上，什么姿势都觉得别扭。
    迷迷糊糊间摸到了一件衣服，拽了过来，抱在怀里，感觉这样才睡的舒服。
    衣服上有淡淡的香，像尚川的味道。
    夏元凌隐约记得，尚先生是不喜欢喷香水的。
    也不是完全拒绝，只是讨厌那些身喷了浓烈气味的珠宝设计师们，每一次他们跟尚川套近乎，尚川都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香味掐住脖子，然后窒息而死。
    但他所在的这个行业，香水也是彼此礼尚往来的硬通货。
    尚川不好拒绝，也不好转手送给别人。
    他最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解决方法，在衣柜里喷上香水，这样味道既不会太浓烈熏到自己，又能让衣服上沾染淡淡的香。
    木质衣柜本就有着淡淡木香，再加上这么多年积累在木纹缝隙的各路高级香水的味道，让尚川的衣服总能带有一股特殊的芬芳。
    夏元凌第一次闻到，就很喜欢。
    一开始只是因为这股味道很特殊，不浓烈，闻上去很舒服。
    但和尚川相处时间久了，他便觉得这股味道很踏实。
    不是大学校园那些随意许下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惊艳少年，也不是岁月隔膜，隐藏在记忆深处温柔呵护的白月光，而是一种你需要帮助，他随时都在的可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