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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敢去闹宴会,走之前为了挽回面子,还留下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小女孩爬到横椅上,扶着栏杆,伸出小手拿掉了他头上的杂草:“你不要怕,他们不敢回来。”
又取出帕子给他擦脸上的泥:“你记住我叫沈飞柳,我外公是安国公。下次他们再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字。”
他演傻子演了两年了,第一次拿捏不准一个傻子此时应该用什么表情才好,他低头看着她棉衣下摆系的小铃铛,叮叮当当,一晃一晃。
小女孩的家人来寻她,她应声要走,手里的帕子脏了,不想要了,她随手丢在了一旁。
绣着柳叶的方帕沾着泥土,飘落在地上,他盯着那个帕子,突然抬头问她:“你还会来吗?”
小女孩回头笑:“会的,你等着我。”
一直到第二年元宵会,他才又一次见到了她。
五岁小女孩的记忆能持续多久,一年了,那些约定,她一定早就忘了。
他装作没看见,她却特意跑到他面前,骄傲的不得了:“我说过我会来的,你看,我来了吧?”
他很开心,可又不能表露,只能把桌上的枣糕塞给她。
他们一起从宴席上溜出来,一个小孩一个傻子,走了也没人在意。
他带她去看宫里的夜色,那是让他最放松的地方,鲜少有人去的一湾湖水,嶙峋怪石堆在湖边,月亮正圆,照得湖面如镜,他用杂草给她编了一个小兔子,她立在石头上去摸他的头:“傻傻的,也怪可爱的。”
走得时候,约好了明年再见。
他期盼了一年,到了元宵节,她没来,后来一年又一年,她都没来。
他以为两人的缘分就到此了,他继续当他的傻王爷,日子颠簸而行,这些年来,偶尔会听到她些许消息,知道她安然地生活在沈府的院墙内,便也无他求了。
不料十年过去了,机缘巧合,她竟穿着喜服,上了花轿,成了他的王妃。
这么多年了,她早就忘了吧。
看她睡得正酣,景晞不忍打扰,虽已夜深,但多年夜间行动练就,还不是很困,满屋的大红,让他很不安宁。他伸手抚平了她的眉心,又替她掖了掖被角,去外间点了灯,在书架上找了本闲书来看。
一夜过去,天蒙蒙亮,沈飞柳便醒了,因是今日要进宫谢恩,不可怠慢,她醒的比往日早些。
她从床上坐起,打着哈欠下地,绕过屏风时怔住,外面竟坐着一个人,她慌得躲回屏风后面,偷偷瞄眼看。
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衣服也没换,莫不是在这里坐了一夜?
难道……昨夜王爷回来洞房,她却睡着了把王爷晾了一夜?
不对呀,明明是昨天她等了许久,一直没人来,她才睡下的。
……傻子也知道洞房吗?
她脑子飞快地转着,给自己换了件常服,又取了件外袍来,出了里屋,整了整睡得有些乱的发,轻手轻脚过去,无比贤惠地给王爷披上一件外袍。
手指刚刚碰上他的肩,一道力量突然袭来,将她胳膊扭到了后背,疼得她半跪在了地上。
一声惨叫袭来,景晞才清醒过来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赶紧松了手。正待要扶她起,瞥见丫鬟站在了门口,景晞收回了手,故作闷闷,嘟囔着:“不好玩。”
出门去了。
浅白早起打了水,来伺候小姐洗漱,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小姐喊了一声,慌忙撂了水盆往屋里跑。
到门口就看到小姐抱臂蜷缩在地上,王爷站在一旁——
小姐被王爷打了!
王爷一走,浅白慌忙跑过去,扶起小姐:“小姐,没伤着吧?”
沈飞柳看着智王的背影远去,叮嘱道:“要叫王妃,切莫被人挑了错处。”
“他怎么还打人呢?”浅白抱怨着,把王妃扶到椅子上坐下,“他怎么会在这?没欺负你吧?”
“无碍。”沈飞柳揉着左膀,“赶紧收拾一下,一会儿还要进宫谢恩。”
洗漱完,沈飞柳换上了一身湖碧色金丝拖曳长裙,宫装繁复,行动不便,由浅白扶着出了寝屋。
外面雕梁画栋,翠柳长廊,看似再正常不过,只是一夜之间,满院悬挂的红绸皆不见了,仿似昨天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王府一如往昔,只是多了一个王妃而已。
浅白跟着走出来,看着这一番素净,很是困惑:“哪有成亲第二天就把东西撤干净的,这也太……”
“太欺负人”几个字没有说出口,想到成亲前满京城流传着那些不堪的流言,浅白闭了嘴,王府这般做派,八成也是因为这个不满。
管事嬷嬷英娘领着一干小丫鬟行来,至王妃前规矩行了礼:“娘娘,这些丫鬟以后供娘娘差遣,日后若有奴才欺主,或者有什么让娘娘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差人来告知奴婢,奴婢自会处理。”
四位小丫鬟向王妃行了礼,沈飞柳颔首道:“有劳了。”
英娘又道:“今日要进宫谢恩,尽早入宫方为妥当,早饭待娘娘回来后再摆吧。”
这些事宜本该是主子吩咐下人去做的,英娘反倒自主把一切安排妥当,主子只用按她的安排行事就行。
浅白看不过英娘这做派,但初到王府,也不好直接跟管事嬷嬷起冲突,只看向王妃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