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凤莲站在那里，双眼饱含深情地望着这一片的空地和那个破败的屋子，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大智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所在，他是第一次和何凤莲老人来这个地方。
    两人站在这条小路的尽头，凝视了好长一段时间，何凤莲才感触说道：“这里啊！是我们邓家的地方，我刚嫁到这里来当邓家儿媳的时候，我们就是住在这里了，以前啊！
    邓家是这里的大户人家，喏！你看，里面那个还能看到一点断墙破瓦的地方，就是我们的房子了，其实以前是好大一个屋子的，后来都倒塌了。”
    何凤莲的手指指着那个破屋子说道。
    “奶奶，以前你们就住这里吗？”
    “是啊！我嫁到这个村子来的时候，这条村子加起来就一两百人，我们邓家的环境是最好的，这一片空地，还有这边，一直到后面那片小竹林，都是我们邓家的地方，后来生活慢慢好了，这里的地，我们就没有去耕种了，也搬开了，我记得，搬离这个地方的时候，我的大儿子国祥才四岁大，现在他都已经四十七了，一转眼，过去了四十三年的时间了。”
    老人说着说着，双眼慢慢变得朦胧起来，思维像是回到了过去的那段艰难岁月。
    “奶奶，你是不是想起了以前的事了？”
    “是啊！我就是感觉，这时间啊！过得太快了，转眼这一辈子就过去了，从我青春少女嫁到这里，迄今已经五十个年头了，这么多年来，我老了，娘家的人也没有来往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唉！”
    “奶奶，你娘家还有什么亲戚吗？还有联系的方式吗？”
    “没了，早没了，当年我妈走了以后，我和我弟弟就渐渐少了联系了，刚开始几年，还有一些书信往来，现在早已经没有了，我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世，他也不知道我还活没活着，其实这也很正常，一个家里，老人走了以后啊！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就会慢慢地变淡了。”
    老人似乎已经看淡了这样的世俗人情。
    第238章 ：旧时旧梦
    其实大智很想说，如果自己的话，是不会让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变淡的。
    可是，现在的他谈这些，连他自己都感觉心里没有底气，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找到自己的亲人。
    “国祥小的时候，每天就在这个屋子的门口坐着，看着我在菜地里面干活，当时我们一家人是种菜的菜农，我的公公婆婆就生了我老伴一个人，本来我老伴还有两个叔叔的，后来都是因为战争死掉了，我公公婆婆为了给邓家留下一点血脉，就不再让我老伴出去闯世界了。所以，这反而让我在那段光阴里面，获得了最幸福的时光。”
    老人说着，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捋了一下银白色的头发，满脸的皱纹变得更加清晰起来，沧桑的眼眸里，隐约浮现出淡淡的幸福感，仿佛，她又回到了那段最美好的光阴里面。
    此时的何凤莲，一点也没有得了老人痴呆症的迹象，过去发生的一切，都很清晰地在她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而且还能够对着大智娓娓而道。
    他们就是一直站在那里，何凤莲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缓缓地说着一些过去发生的事情，而大智则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静静地聆听着她所有的诉说，感受着她一切的喜怒哀乐。
    在这里足足站着说了有一个多小时，老人也许是感觉到疲累了，才对着大智说道：“我们慢慢走回去吧！”
    “好的，奶奶。”
    两人往回家的方向慢慢走去。
    “其实我知道，我身体有病，你一直说只是带我去体检一下，我知道你是怕我难过，所以你就这么跟我说。”
    大智一愣，然后嘿嘿干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你这孩子，心地那么好，我都不知道你的妈妈当年为什么那么狠心将你给抛下的，唉！”
    老人的话让大智心里感到黯然起来，想起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妹妹，他始终有种抹不去的感伤。
    “也许，也许她当年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抚养我的弟弟和妹妹吧！以前我们太穷了，我妈经常为了我们的生活累的连说话都没有力气，我经常看到我妈在偷偷地哭，我知道，当年如果她不这么做的话，也许我们一家人都活不下去了。”
    大智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用现在最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给母亲分辨着。
    “你呀！就只会为别人着想，唉！孩子，以后如果你找到你的母亲了，他们依旧不愿意和你相认呢？你又该如何面对？”
    何凤莲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刃一样，割开来了他的心。这个问题以前邬丽梅也问过他，还有林出云和柯清韵也问过，他都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才好，逃避这个问题，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他渴望这一天不会出现。
    “奶奶，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够找到他们，现在啊！最重要的就是，以后你少点出去外面了，在家里呆着，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跟左邻右舍什么的聊聊天，不要再去捡什么废品了。”
    “不行，我一个人在家里呆着太无聊了。再说了，我又还有能力去干活，为什么要闲着？”
    “但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慢慢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当天安顿好老人之后，他又赶回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