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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再次道谢。
李淳一口气郁结在心里,这女子太通透,话也说得不留余地,着实可恨。可此时他又觉得不甘,好不容易争得一次机会同她相处,却是这样失败告终。
宫门如一只巨兽蹲踞在面前,时刻准备着吞噬一切。往前一步,便是韦贤妃的地盘了,他便不得不将这女子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里。那男人跛脚、妨妻,比他整整大了十岁,简直快要生出皱纹来,可是偏生得她青睐,她愿意嫁他。
李淳闷闷地点一点头算是回礼,目送她坐着事先准备好的肩舆先行离去,自己走另一条路往麟德殿里去了。
宫中处处奇花异草,格局亦别具匠心,却莫名的又透出一种巍峨气象来。木叶不敢东张西望,只规规矩矩地坐着肩舆,由望仙门进去,又过一座汉白玉雕的小拱桥,才入了内廷,这方是后宫的地方,寻常卫兵便不可入内了。
又走了数百步,眼前是一片碧蓝的湖水,湖心还有一个小岛,立着一个八角亭。水面上散布着莲叶,数支残梗,有几分秋意。湖边还有一块巨石,木叶方才知道这便是太液池。
进得大殿,有宫人迎上来,笑道:“郭十二娘可来了,贤妃娘娘和四公主都在郁仪楼呢!”
木叶知道她说的“四公主”便是指母亲了,升平公主未嫁时在宫中排行第四,与宫中妃嫔都是相熟的。
上得郁仪楼,果然见母亲同一个中年贵妇在说着什么,也许因为后宫里常年缺少阳光,她的皮肤似乎缺少一点应有的血色,呈现了一种半透明的苍白。她梳着高耸的堆云髻,在华美绸缎和精细刺绣的堆叠下,身躯略显单薄。
木叶上前见礼:“臣女郭木叶,见过贤妃娘娘。”
韦贤妃微笑着,“四公主教养出来的女公子,很是端庄。”又拉起她的手嘘寒问暖了一阵,指着楼下花丛中一群姹紫嫣红的女孩子道:“小姑娘家怕是同咱们这起专说些家长里短的老太太聊不来,出去同她们玩罢!”
木叶行礼告退,又有一个宫女上来领路:“郭十二娘请随奴婢来。”
走了几步木叶就觉得不对劲,那宫女带着她拐到一处偏僻的阁楼来了。木叶停住脚步,问道:“姐妹们都在楼下赏花,姑姑却带我往何处去?”
宫女微笑不答,阁楼里却有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不知郭十二娘可愿赏脸与本王一起赏花?”
木叶心里一松,推门进去:“臣女……见过舒王殿下。”
这间屋子布置十分简单清雅,不过一张围屏罗汉床,铺着坐垫,当中一张小几摆着酒水果子,墙角一对瘦长钧窑白瓷瓶,里头插着数枝丹桂,墙上一幅字,是张九龄的《感遇》,末句“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写得最是龙飞凤舞。
李谊舒适地胡坐于罗汉床上,嘴角噙笑。彼时高脚凳才流行于贵族不久,仍是正襟危坐的时候多,除非是极熟的亲友面前方可盘腿随意而坐,像胡人一般,称为“胡坐”。
李谊看她坐到小几那一头,方笑道:“你从前,可不是这样叫我的。”
木叶微微红了脸,“将军哥哥。”想了想又道:“你和那时不大一样了……”
李谊笑着伸手比划一下:“你也不一样了,那时你只得这么一点高。”
木叶赧然,如今她已经快要做他的妻了。
他们之间竟已经隔着那么漫长的时光,她想问问他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李谊见她尴尬不已,便岔开话题,问道:“我听说,你今儿来晚了些。”
木叶是坐东宫马车来的,想来也瞒不过李谊,撅嘴道:“谁知道出门的时候马车坏了呢,偏生母亲又有事先走了,若是我能够骑马就好了!”
李谊扬眉笑起来:“这有何难,我教你便是!”
木叶此时方觉得多年前那意气风发的少年回到了他身上,陡然生出几分亲近感,脱口而出:“真的?”
想一想,又觉得似乎不太可能,黯然道:“母亲天天都拘着我学宫规呢,我又没什么理由轻易跑出府……”
李谊笑道:“也不妨,叫郭三带你出来,想来四姑姑便不会拦着了。”
郭鏦俨然已成舒王府的代言人,未来的舒王妃能不能学好规矩,可都是舒王的事了,升平公主自然不会强行干预。
第九章 扬州旧事
木叶想问问他后来可曾再回过扬州,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自那时候便知道我的身份么?”
李谊想了想,“起初也是不知,不过,送你回去的时候便知道了,你的养母是个奇女子。”
养母名韦桃卓,年已近五旬,却仍是十足优雅美丽,她是属于年纪越大便越香醇,窖藏美酒的那一类女子,据说从前也是尚书府的千金小姐。韦桃卓一向不许她叫“阿娘”,因此她唤她作“韦姑姑”。
木叶诧异:“你早就认得她?”
李谊自知说漏了嘴,便轻描淡写地带过:“去扬州的时候,曾有人托我代为探视一二。”
韦桃卓是木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