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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家生奴才,老袁是个花匠,侍弄花草很有一套,可就是好赌,弄得背一身债。贞元四年我母亲初持家事的时候也如你一般,正抓到老袁盗了一块玉璧,价值数十金。”
念云吃惊道:“便是那时候打断的腿?”
李淳点头:“可不是,母亲也如你这般说,一码归一码,袁婆子仍旧留在内府做事,结果又闹出这样事。”
这夫妻二人都专撞在事头上,可见平时也不知拿了多少,只是没人发现罢了。
这样人最是可恶,月俸本也不低,偏生有好日子不会过,到头来还叫别人可怜他们。
那女史想必也猜到她如此处置,因此眼见着事情要败露才来揭发,揭发了也不肯把人得罪到底,故而求情。
“那么郡王认为,此事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要我说,把这一家人都打个半死发卖了才是,省得留着下回又出事。”李淳忽然笑着看向她:“不过,夫人叫在下一声夫君就那么困难?总是一口一个郡王,听着生疏呢!”
念云只好绕开这个话题,亲手斟了一盏茶与他:“既然如此,着人好生盯着些袁家的儿媳妇,若一样的有错处,即时打发了出去,叫他们一家自生自灭罢。”
李淳啧啧有声:“我家夫人最是仁善,甚有母仪之风。”
第四十章 面圣
次日又要进宫,想到上一次进宫的情形,正如昨日一般,却好似一切都已经改变。
她忽然明白了牛昭训开替李谊递消息的理由,牺牲一个小小的郡夫人,就换得舒王彻底放弃与太子对抗,岂不是一桩天大的好买卖!而且如此一来,郭家有愧于东宫,又岂能与东宫为敌?
若太子顺利登基,她是有功劳的,至少可以得个妃位坐一坐。
就算她不肯跟李谊走,于牛昭训而言,也不过就是偿还李谊的旧恩情,并无损失。
念云想到进宫只怕又要见到韦贤妃和谊,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她依然不知道该怎样决定,但不可否认,谊要带她离开长安,是一个天大的诱惑。
昨日还在认认真真地替东宫做事,可许几日之后,她就随李谊走了。
彼时,东宫将怎么安排她的结局,是得病暴毙,还是不幸落水身亡?倘若有那些个知晓内情的,只怕会觉得今日的郡夫人,不过是个笑话。
念云正出着神,听见李畅在门外唤道:“嫂嫂,可妆扮好了么?”
念云回过神来,忙应道:“好了好了,正等着你呢!”
因为圣上颇喜欢李畅,因此每逢宫宴,德阳郡主一向也跟着去的。
提前一个多月,东宫的内府局便已经开始着手置办太子、郡王夫妇的衣饰仪仗了。
念云在东宫厉行节俭,却也不想张扬,只适当比旧年里减了些规制。绸缎略降了些品级,花色却不能俭省,别出心裁地绣了些花枝纹样。
念云跟在太子和王良娣的后面,与李淳并肩走进大殿的时候,她感觉到韦贤妃的目光远远地落在她身上,温柔慈爱,却像刀子一样,剜得她心窝里生疼。
曾几何时,她站在宫中的时候,韦贤妃是那样挑剔地看着她,却视她为未来的儿媳。
她跟着李淳,规规矩矩地向韦贤妃和皇上跪拜。在众人面前,她要戴着坚硬的面具,操纵好这一具属于姊姊的躯壳。
还好,谊不在,她还不至于失态。
这是她第一次面圣,乖顺地按照礼仪,低着头等待皇上赐座。
却等了许久,也没听见皇上发话,她有些惴惴不安,却不敢抬头。
良久,皇上却忽然开口问道:“是淳儿的媳妇?”
念云不知他何意,只好硬着头皮应道:“民女正是。”
皇上如梦初醒一般,喃喃道:“淳儿……淳儿都已经娶了媳妇了!”
念云不敢动,只好维持着那样的姿势,连同太子夫妇都一并跪着不敢起身,大殿里一时静得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淳儿媳妇,是……”皇上似乎想不起来她的姓氏。
韦贤妃温婉地笑一笑:“是四公主的女儿呢,娘家姓郭氏。”
皇上摸着胡须笑起来:“是了,朕怎的给忘了,淳儿娶的可不就是郭暧家的姑娘!郭氏,你抬起头来。”
念云只好抬起头来,她的心又提起来。这大殿里许多皇子皇孙,便是头一次面圣的只怕也有许多,圣上为何单单注意她?
她是个假的郭念云,万一这件事有什么纰漏,传到圣上的耳朵里去,这一桩欺君之罪,不知会掀起多大的血雨腥风。
韦贤妃面色也有些不好。倘若追查起来,韦贤妃不仅望舒楼刺杀她的事瞒不过,就连当年和韦姑姑的恩怨只怕也得翻出来。
皇上蹙眉:“贤妃,你说好笑不好笑,不知为何,她进来的那一瞬间,朕恍惚觉得像煞一个人,再细看看,却又一点也不像。”
韦贤妃当下松了一口气,笑着接上去:“生得很像四公主呢。”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