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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有些手忙脚乱,小脸也憋得通红。一个下去,偏生又止不住咳嗽,身子都摇摇欲坠。
茴香连忙去扶她。念云见厅里也只生了一个火盆,蹙眉道:“天气还这般冷,你又病着,怎的也不多生几个火盆,可是尚寝局克扣了炭火么?”
李墨央连忙道:“不曾克扣,有娘娘的关照,底下人都是极好的。”又指着寝殿里道:“里头生着三个火盆呢,不冷。”
茴香伸手替她打起棉布帘子,念云见里头果然生着三个炭盆,方点头道:“外头冷,你身子不好,还是进去说话罢。”
李墨央低低应了声“是”,方跟在贵妃后头进了寝殿。
那寝殿里布置十分简单,不过是一张大榻,一张妆台,几张月牙凳。靠窗的桌上摆着一只高脚花瓶,里头也只插着一株枯瘦的病梅,花早已凋谢,花瓣零落不知去向,只得一段枝桠在瓶中。
榻前却摆了两张宽大的平头案,一张上头堆满了书籍,有些是翻开的,似乎书页有些残损,还有些好像是已经修补好,摆在了另一头。
另一张矮些的案几,上头铺着些纸张,一方端砚压在一侧,旁边的笔筒中大大小小毛笔似兵戈刀戟一般林立着,笔架上还搁着一支,好似不久之前才用过。
这屋子里的布置,简单质朴,毫无脂粉气,若不是那妆台上一面雕花的铜镜和上头几个胭脂盒子,看着全然不像一个女子的卧室,更不用说一个妃子的绣房了。
这时小宫女从外头厅里端了茶进来,李墨央脸上带着点歉意,“墨央怕茶香坏了屋里的书香,便不叫在里头煮茶,也不曾熏香……”
念云看向平头案上的书籍,诧异道:“墨央,你在修补这些书?”
李墨央见她注意到这些书,顿时语气愉悦起来:“妾搬进这长阁以后,便发现楼上几个房间里全是书,妾便命人取了些来读。许是年头久远,遭了些鼠患,又因有一间屋子好似漏了雨水,浸坏了一些。妾一边读,便一边尽力把这些坏了的书修补一番,聊以打发时间罢了……咳咳咳……”
好不容易这么连贯地说了几句话,却又开始咳上了。念云向她身边的小宫女问道:“可给宝林请了御医么,御医怎么说?”
小宫女的目光有些躲闪,半晌方支支吾吾道:“看了两三次,也还是这样……”
李墨央咳了一会儿,终于缓过来,连忙道:“妾这是自娘胎里带来的病症,又何必时时劳烦御医呢……”
说着又掩口咳起来。
茴香眼尖,一眼瞅见她掩着口的素白帕子上有一抹嫣红,一惊,“宝林怎么能这么说,御医本来就是为宫里的娘娘看病的,怎算劳烦?宝林这都咳血了,快叫御医来瞧瞧罢。”
念云见她身上穿得单薄,想来方才是在榻上卧着的,这会在地上站着,似有些站立不稳了,连忙道:“墨央,快回榻上去歇着,本宫这边请御医来给你瞧瞧,有什么事只管告诉本宫。”
李墨央被茴香和她自己身边的小宫女扶着半躺回榻上,念云见她精神不济,便要走,李墨央却忽然伸手拉住她的袖子,“娘娘!”
念云讶然看向她,李墨央挣扎着又要起身行礼,念云连忙按住她,在她榻边坐下:“墨央,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李墨央仍是挣扎着在榻上向她行了个礼,又咳了半天,道:“墨央进宫之前,人人都说宫里是个不得见人的去处,宫中的妃嫔如何步步惊心,可墨央来了才知晓,这宫中的一年多,是墨央这一生中过得最安逸的时间……”
她说着便是两行清泪落下来,念云拿过帕子替她擦去,“好孩子,不必多想。”
墨央顿了顿,又道:“这世间,待墨央最好的人,除了墨央的先母,便是娘娘了……父亲待墨央从无父女之情,姨娘姐妹们从来也只等着看墨央的笑话……”
她又咳了几下,念云轻轻拍着她的背,她将手中的帕子攥得紧了些,好半天方才嗫嚅道:“娘娘,墨央的父亲……”
念云神色微僵,道:“前朝之事,本宫也干涉不得,若是要为你父亲求情的话,本宫怕是也没有办法。”
李墨央连忙摇头:“父亲谋逆,罪该万死,墨央不敢求情。”
念云听她说得悲戚,轻轻安抚她:“你既然也知晓,墨央,你身在后宫,你父亲所作所为与你无干,你不要多想。”
李墨央用力摇了摇头:“娘娘不必宽慰墨央,墨央想求娘娘一件事,无关父亲,是墨央自己。”
念云沉吟半晌,“你且说来。”
她掩着口咳嗽了几声,见帕子上有血迹,连忙藏到枕头下面去,又摸出另一条帕子在手里,“咳咳……墨央这身子骨,自己知晓的,说不定哪日便跟着先母去了……想请求娘娘,待墨央去了,将墨央废为庶人……”
念云大惊:“这……”
李墨央咬着嘴唇,努力止住咳嗽,“求娘娘发发慈悲,把墨央的灵柩送回扬州,同先母葬到一处……”
话未说完,又是一串泪珠子滚滚而下。
“墨央的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