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的汉语听上去格外别扭，可却怒气十足，他很清楚，其余的手下一个都逃不出来了。
    比起他的愤怒，孙小武简直是火冒三丈，怒吼着：“杰森！老子早晚弄死你！”
    要不是我拦着，孙小武现在就敢撕掉臂章冲过去。
    “猛虎！我们走着瞧！我记住你们了！”
    据我所知，我们猛虎特别行动组，是唯一和杰森交过手的特种部队，都了解彼此的战术风格，以他的经验，不难判断今天来围剿的是我们。
    我扣动步枪上榴弹发射器的扳机，一发榴弹砸在界碑前，吓得杰森一缩脖，连忙躲在界碑后面。
    “杰森，你若再踏入中国领土，我就让你死无全尸！血债血偿！不死不休！”
    此时杰森身负重伤，如果我和孙小武冲过界碑，他必死无疑。
    可我不能那么做，我不惧怕脱下军装，而是怕为祖国增添麻烦。
    这是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所包含的不仅仅是国土威严，更是外交和舆论。
    如果我们冲过去，不知道得有多少人为我们擦屁股，将会直接影响外交上的麻烦，边境局势的紧张……
    直升机在空中轰鸣声，螺旋桨掀起的狂风吹在我的脸上，裹挟的枯草像是刀子刺痛着我。
    四周的枪声越来越弱，我发现一旁的孙小武埋着头哭了……
    刚子，对不起。
    我们眼睁睁的看着敌人逃走，是我们太无能，无法为你报仇雪恨……
    这种机会是我期盼已久的，多少个日夜都被噩梦惊醒。而今天机会就摆在面前，而我却没能抓住。
    难道我的军旅生涯，注定要与仇恨伴随？
    ……
    直升运输机缓缓地降落，大批的武警战士和医疗人员来接手战场，两支执行突击队分别上飞机，返回左旗哨所。
    机舱里，军医在给队员们做紧急治疗，邓文强脸色惨白，咬着战术手套直哆嗦，腿部做好固定之后，他的眉头才舒展开。
    另一侧，段弘毅、蒋文明和王子栋在接受紧急包扎，军装上满是血迹。
    一番苦战，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只是战斗的过程中没有发现，大家都杀红眼了。
    孙小武抱着步枪，盯着手里的头盔发呆，我则望向窗外。
    夜色正浓，各个山坡上都闪烁着亮光，那是武警战士在打扫战场。
    当黎明到来，这里的一切都会如往常那样，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会有人知道，这里经历了怎样的生死挣扎。
    不一会儿，直升飞机降落在左旗哨所。冯东带着一个班连忙跑了过来，将受伤严重的邓文强和王子栋抬下来。
    段弘毅肩膀中了一枪，但没有伤到骨头，子弹也没有留在身体里，算是万幸。
    而蒋文明的后背被弹片划开了一道口子，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需要缝针。
    武警的参谋长邓树奎就站在操场上，我走上前敬礼，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次任务，我们在执行中没有任何错误，也完成了既定的战略目标。可在我看来，这仗打的憋屈。
    要是提前能知道杰森在其中，我说什么也不会给他逃跑的机会，这仗也就不这么打了。
    邓树奎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你们完成的非常出色！我会亲自给你们首长打电话，为你们请功！”
    “首长，请功就算了，毕竟杰森跑了，首长没准会骂我一顿。”
    “你们东北虎这么严格吗？”
    我点头说道：“是，但凡任务有遗憾，都是败仗。”
    邓树奎有些惊愕，默默的点点头说道：“先去休息，你现在像个泥猴。”
    “是！”
    回到宿舍洗漱的时候，炊事员把饭菜送来，放在炉子上，这样什么时候吃都行。
    大家都还沉浸在刚才的战斗里，换了一套新作战服后，围着火炉发呆，没有任何食欲。
    别说新队员，就连我也没有缓过神来，没能抓住杰森，是让我最痛苦的事。
    可我是队长，如果连我都愁眉不展的，那队员们岂不是更缓不过来了。
    “今天大家表现的都不错，刚才武警的参谋长也称赞我们了，说要给我们请功。”
    我调整好情绪，继续说道：“虽然跑了一个关键人物，但我们也尽力了，毕竟我们事先不知道。总之，大家表现的都很好，如果有什么遗漏，那也是我决策上的失误，和你们无关。”
    说完，我抓了抓孙小武的头发，笑道：“别想了，吃饭！”
    孙小武也知道我的意图，尽管他没有心情，还是配合我说道：“武警不够意思啊，我们帮他们打仗，就给我们吃这东西？”
    “得了吧，有的吃就不错了。”
    宋豪说道：“来的是左旗哨所的炊事员，咱自己人。”
    “真是服了，帮他们干活，居然也不表示一下。”
    “都是中国军人，要团结，人家一开始也没想用咱们，咱自己想干怪谁。”
    孙小武摇摇头没有说什么，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不参加行动好了。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与其放跑了杰森，还不如就当他没来过。现在这个结果，太让我和孙小武闹心了。
    徐磊低声问道：“队长，跑的那个人，和咱们有过节吗？”
    “嗯，他手上有我们的血债。”
    我没打算隐瞒，他们早晚会知道，现在告诉他们也没有什么坏处。
    孙小武替我说道：“我们老c组的一个战友，叫刚子。就死在杰森的手里。”
    “哦……怎么回事？”
    “境内围剿亚伯，结果中了圈套。如果不是早一步察觉到情报有误，我们谁也回不来。”
    我把话题转回来，叹声说道：“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今天打的很辛苦，但不管怎么说，我们有惊无险。”
    宋豪摇摇头说道：“我现在有点懵，当时一点没害怕，现在一闲下来，特别害怕。”
    “你打火箭筒手的时候，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我就是看到了，本能的开了一枪。”
    我苦笑道：“平时都嫌我训你们太狠，对你们要求太高，现在知道感谢我了吧？训练为什么枯燥，是把所有技战术融入到你们的骨子里，成为你们的本能。”
    孙小武说道：“执行任务多了，你们到战场上就不会迷茫了，头脑会更清楚。等到那个时候，不用告诉你们怎么做，你们都知道该做什么。”
    我和孙小武话多起来，大家也就不那么沉闷了。
    吃的很简单，就是馒头、一盆小鸡炖蘑菇。把馒头掰开放在炉子上，捞着鸡肉和蘑菇吃，味道的确不错，我和孙小武带头吃之后，大家的食欲也上来了。
    没一会儿，段弘毅一众伤员也回来了，这里的条件有限，根本没有病床，武警特战那边也有伤员，所以只能在宿舍里面养伤了。
    好在，大家的伤势都不太严重。邓文强的腿只是骨裂，被尖锐的石块割出一道口子。王子栋和段弘毅的枪伤也不是很严重，子弹已经取了出来。
    王子栋一点没吃，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段弘毅也只吃了一点，睡的时候直说梦话。
    我把餐具送到厨房，回来时刚好看到了金盾突击队队长王宇。
    他走到我跟前，说道：“你们表现的真不错，是我小看你们了。”
    我笑了笑，说：“你们也不错，我听队员们说了，你们很快就摆平了殿后的敌人，及时支援了我们，不然我们还真拦不住。”
    对方都主动示好了，我自然也得有个好态度。这也证明我们的实力得到他的认可，不然他也不会主动找我聊。
    王宇点点头，说道：“你那个指导员，也挺有血性的。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就中枪了，还是跟我们一起追。”
    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段弘毅的确有铁血的一样，否则我们俩现在也不会和平相处。
    “这次抢了你们的活，并非我的本意。”
    “我知道，参谋长把话说到那了，你要是不上的话，那就给你们东北虎丢脸了。”
    “理解万岁。”
    王宇笑了笑，说道：“不管怎么说，这次让我看到了你们东北虎的实力。希望我们还有并肩战斗的机会！”
    “好，不过我们只是来协防的，早晚要回去的。”
    “我们也不是边防的，省总队的。”
    我和他握手笑道：“那或许真有机会！期待下次联手。”
    话虽这样说，但遇见的概率很低。
    要不是杰森的事让我太很闹心，或许我还会再和他聊一会儿。
    大战过后，每个人的心都无法平静，可精力和体力都无法让我们想太多，一个个躺在床上睡的像死猪一样。
    早上起床号响起后，伤员继续睡，其余人都起来帮武警搬东西。昨晚已经撤走了一部分，但金盾突击队和指挥人员都还在。
    临走时，邓树奎跟我来到了宿舍，算是慰问伤员吧，没那么拘束。
    邓树奎看着大家，说道：“感谢你们参与到这次行动中，并出色的完成了任务，我代表武警边防向你们表示感谢！还是那句话，嘉奖信会传给你们东北虎，为你们请功！”
    段弘毅：“参谋长，嘉奖信就算了，这是我们分内的事。”
    “呵呵，有功就要奖！”
    邓树奎看着我们，说道：“猛虎突击队，你们让我对东北虎刮目相看，一个新队伍居然有这样的战斗力，真是难得！”
    “我记住你们了！你们没给东北虎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