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殷诗晴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她接下来的话，令我心头一颤。
    “你早就知道吧？”
    “啊？没……今天才看出来的，看到雨诺去送药膏了……”
    殷诗晴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将我的伤口处理好后，又换上新药，说道：“好了，还是不能洗澡，最多擦擦身子，伤口还是不能碰水。”
    “哦，知道了。”我穿上作训服，唯唯诺诺。
    毕竟说错话了，我挺怕殷诗晴会生气的。
    似乎感觉出我的尴尬，殷诗晴小声说道：“其实，和李乘风在一起之前，我就知道……”
    我怔住了。
    真的完全没想到，毕竟一直以来，孙雨诺都把这份感情藏得很深，要不是我当初设计李乘风相亲，恐怕也不知道。
    这事后来好像也只有我和孙小武知道。
    孙小武这人平时虽然大大咧咧，嘴上没把门的，擅长搜集各类八卦，但也是有底线的，何况这小子对孙雨诺的心思，我是心知肚明的，他不可能拿孙雨诺的事到处说。
    殷诗晴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我很快就打消疑问了，她和孙雨诺朝夕相处，发现孙雨诺的心思，也不是什么难事。
    殷诗晴的神情有些羞愧，也有些如释重负。
    她倚靠在病床边，低着头苦笑道：“你那么惊讶，是因为没想到你晴姐也会有自私、阴暗的一面吧？”
    我连忙说道：“这叫什么话？在感情方面，谁不是自私的呢？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关系再亲密，在这事也让不得啊……”
    “可雨诺就让了啊……”
    一时间，我竟然无言以对。
    殷诗晴呼了一口气，说道：“明眼人都知道，我是为李乘风来的东北虎，事实也的确如此，雨诺自然也清楚，她会觉得我付出太多了，所以一直以来，都未曾坦露对李乘风的情感。”
    “雨诺这丫头，对谁都是大大咧咧的，跟谁都会开玩笑，可唯独在李乘风面前，显得拘谨、乖巧，呵呵……”
    看来，还是女人了解女人，而且她们都有第六感嘛，据说很准。
    我叹声问道：“所以，你早就知道雨诺的心思？”
    “嗯……”
    殷诗晴看着我，问道：“你应该是李乘风联谊时，才意识到吧？”
    当时李乘风参加联谊会时，孙雨诺这丫头表现很激动，露出的马脚还是挺明显的，殷诗晴从而判断出，我是那时候才知道的。
    “是。”
    既然殷诗晴都这么坦诚了，我又何必再装傻呢？
    如果当初的撮合，是我犯得错误，现在应该勇敢承认了，也只有这样，才会有补救的机会。
    殷诗晴既然这么问，证明她在联谊会之前，就知道孙雨诺的心思。
    殷诗晴对李乘风的心思，在我们这个小圈子，可以说是公开的秘密，孙雨诺哪能不知道？
    一直以来，孙雨诺为了殷诗晴，选择隐藏这份情感，这是很难做到的，看着闺蜜去追自己的心上人，试问有多少人能做到？
    殷诗晴装作不知道，并非是真的自私，而是当时的她，太喜欢李乘风了，不想因为任何人，而放弃追求。
    走廊里，传来了说话声，是李乘风向孙雨诺询问薛宇的病情，随后便听李乘风走了，孙雨诺送了出去。
    听到他们的声音，也让我和殷诗晴的沉默，感觉没那么尴尬了。
    殷诗晴眼圈红红的，许久之后才继续说道：“你知道当时我有多挣扎吗？当时你一直鼓励我向李乘风表白，可我却一直拒绝，是因为我觉得……”
    “你怕孙雨诺伤心……”
    我替她说道：“可你也清楚的知道，你为了李乘风，放弃了太多。你为了来到东北虎，吃了多少苦。这段感情如果不了了之，你不甘心。”
    爱是需要勇气的，现在不是有句话，叫“奔赴一座城”吗？
    可对于殷诗晴来说，何止是奔赴一座城这么简单？
    殷诗晴是高校毕业生、硕士学位，服役于军区直属的医疗部队，据说从境外维和回来后，是要调到军总医院的，工作清闲、工资还高，还没有危险。
    可她把一切都放弃了，选择来东北虎。
    这是什么地方？特种部队，是兽营！每个人都想成为顶尖的东北虎，登上百兽之王的巅峰。
    纵然殷诗晴在卫生队，可也是有实战的，经常会到任务区执行救援任务，只不过近几年首长让她带a队，平时的勤务都在医务所，很少去战场。
    这么安排，是因为殷诗晴的学识和能力，不做教官白瞎了。不管是特战连纳新兵还是特种兵选拔，总是少不了她。
    反观孙雨诺，其实就是从军校派过来的，实习后留了下来。
    不过，感情这种事，也不是看谁付出的多就值得拥有的。
    “是的，我的确是不甘心，所以才任由着你胡闹。”
    殷诗晴说完这句话，我就听到了门外不易察觉的声响。
    会是谁？
    我几乎不用猜，就断定是孙雨诺这丫头在门外偷听，刚才她送李乘风出门的，从时间上推断，正好合理。
    当然，也可能是别人。
    不过，既然殷诗晴愿意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我就肯定要为她排除心结，这内情传出去也无妨，何况等殷诗晴说完，我还可以揪进来威逼利诱。
    若是孙雨诺在外面，那刚好可以把这件事情摊开说明白。
    不管有何内情，我都坚信殷诗晴是有苦衷的，她的内心是挣扎的，现在她也和李乘风分手了，我相信孙雨诺会原谅的。
    可以说，当我意识到门外有人，却又没有做任何反应时，就是在赌，门外的是孙雨诺！
    要不是殷诗晴此时情绪有些失控，相信刚才那轻微的动静，也会引起她注意的，毕竟这方面她是行家。
    不过此时，沉溺于情绪中的她，根本不会注意这些。
    “和李乘风公开关系后，每次面对雨诺时，我都觉得无比的愧疚，其实我和李乘风分手，除了是看清他不喜欢我，也有雨诺的一部分原因，我太煎熬了……”
    “每次看到雨诺嫉妒又幽怨的眼神，我就会感到深深的罪恶感，是我欠她的，是我不够坦诚，是我太自私了……”
    说着，殷诗晴的眼泪竟然掉了下来。让我意识到，其实她过的并不开心。
    这是殷诗晴第一次在我面前袒露她的脆弱，令我无比心疼。
    “晴姐……”
    我下床揽着她的肩膀，劝慰道：“你的罪恶感，无非是来源于你明知道雨诺的心事，却还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其实，你只是坚持一段情愫而已，有什么错呢？雨诺其实也愧疚的，她喜欢上了你的心上人，她同样也有罪恶感的。”
    “所以，如果你和李乘风是真的断了，不妨和雨诺聊清楚，否则就算她和李乘风在一起，也会有你现在的罪恶感的。”
    这话的确是在安慰殷诗晴，但其实也是给孙雨诺听的，如果门外的那个人是孙雨诺的话。
    殷诗晴直接坐在地上，抽泣着说道：“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和她坦白，岂不是要把自己的错误，坦露在她面前？我怕她不原谅我，我……”
    “瞧你哭的……我还真没有见过你这个样子，你是的教官啊，不能这样。”
    此话一出，殷诗晴哭的更厉害了，哽咽着说：“这种事除了你，我还能跟谁说？你一走就是一年，都快憋死我了……”
    说实话，殷诗晴崩溃的时候，还是有些小女生的模样，这哪还是高傲、不可侵犯的教官了？
    我笑着安抚道：“好了，都怪我换了手机号，微信也不理你，让你郁闷了这么久，我给你拿点纸巾去。”
    说完，我就快步走向病房门，打开反锁，推门而出。
    果然，外面偷听的就是孙雨诺，此时正蹲在地上，本来默默擦眼泪的她，一听到动静，撒腿就跑。
    我一把抓住她的白大褂，呵斥道：“怎么？敢做不敢当啊？”
    大概这丫头没想到我开门会这么快吧？
    “松开我！我还得给薛宇弄石膏呢。”
    “先让他疼着！”
    这话薛宇要是听见了，不会恨我吧？
    反正是我带过的兵，恨就恨我吧，孙雨诺是卫生队a队的副队长，这种事根本不用她来亲自做。
    把孙雨诺揪到了病房里，殷诗晴一脸错愕的看着我们俩，神情写满了慌乱，大概也知道孙雨诺在外面偷听了，回忆着刚才有没有说错话。
    说没说错话无所谓，只要是发自肺腑的就好。
    虽说孙雨诺平时胡搅蛮缠，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她还是通情理的，我相信她不会怪殷诗晴的。
    我关上病房门，笑着说道：“你们都觉得自己愧疚吧？一个觉得自己是自私的，一个觉得自己是无奈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话说开呢？”
    殷诗晴把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又拿出来，脸上写满了局促。
    孙雨诺也没好倒哪去，揪着白大褂的扣子，无所适从。
    我郁闷道：“晴姐，刚才的话，她肯定都听到了。所以你现在只需要告诉她，当初自己不甘心的苦衷。并且，你对李乘风是真的放下了。”
    殷诗晴看着我，冷声问道：“你早就知道她在外面对不对？”
    “这不重要，别打岔！”
    我难得对殷诗晴的话表示反驳，继续说道：“雨诺，你也告诉晴姐你对李乘风的感情。”
    “最后，奉劝你们两个人一句话。爱情都是不得已的，你们的选择或许是错误的，但都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如你们好好聊聊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两个姑娘依旧没什么反应。
    不是她们不谅解对方，而是都觉得愧疚，怕自己所做的事情，得不到对方的原谅。
    殷诗晴怕的，是孙雨诺不原谅她的自私；孙雨诺怕的，是殷诗晴不原谅她的僭越。
    看来，我还得推一把。
    “晴姐，如果你原谅雨诺爱上你的新心上人，而且真的放下了李乘风，就给她个拥抱。雨诺，如果你是真的喜欢李乘风，原谅晴姐的自私，也请给她给个拥抱。”
    话音一落，两个姑娘的眼泪就都下来了，抽泣着拥抱在了一起。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离开了病房，留给她们私密的空间。
    这是最好的结果吧？可在回猛虎特别行动组的路上，我烦躁不已。
    孙小武怎么办？
    这三角恋并不复杂，可偏偏孙小武参与进来了。
    这算……四角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