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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城回头一看,从窗台到自己站的地方,果然印上了一溜鞋印,便乖乖地脱了鞋,时夏星的卧室没铺地毯,穆城没有拖鞋,就这样踩在木地板上不免有些凉,瞧见床下有一大块白色的羊毛垫子,毫不客气地走过去坐到了床上。
“你屋里没有,你家的厨房总有,你也没怎么吃晚饭,等你爸妈睡着了,你随便找点儿什么来我们一起吃,我不吃东西哪有力气再爬下去回家。”
不止晚饭,因为从邹安雅那儿知道了穆城和陆执并不是一个人的事儿,时夏星连午饭都没有吃,这样折腾下来,也早已饥肠辘辘,便妥协道:“去找吃的给你可以,不过你不准耍赖,吃了就赶紧走!”
时夏星的父母十一点准睡觉,她竖起耳朵听了好大一会儿才敢走出去,关上门前,回头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手势再次警告穆城不准乱走,见他点了点头,才敢放心地去了厨房。
家里一向不留剩饭,时夏星蹑手蹑脚地找了一圈,只好决定煮面,她的动作极快,不过十多分钟,就用托盘端了两碗回到房间。
穆城也许真是累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躺在她的床上睡熟了,时夏星怕被父母发现,只想赶紧把他哄走,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穆城却没醒,时夏星知道他的睡眠向来最轻浅,此刻必定是装的,再次狠狠地扭了他一下。
穆城却反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床上,翻身压了上去,暗夜里,他的眸子清亮的好似有星星的光芒,看到时夏星脸上压抑着的怒气,那光芒终是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起身笑笑:“原来你连面都会煮,好香。”
“我没在家做过饭,对厨房不熟,找不到材料,只在光面里放了荷包蛋。”
穆城没再说话,和时夏星并肩坐在羊毛垫上,低头吃面,很白很软的龙须面,即使只加了酱油香油和米醋,烫烫的吃下去,也能让人从胃里头暖和了起来,屋里一片静谧,只听得到空调若有似无的轰鸣声。
穆城吃得很慢,几乎一根一根地细细嚼,可是他知道,不管多慢也总有吃完的时候,就像再美的梦境都总有尽头。
他将碗递回去,时夏星以为他会找新的借口赖着不走,却听到他声音温和地说:“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你别从窗台爬了,万一再危险,轻一点从大门走,我爸妈睡得沉,不会发现的。”
“不会,我有把握,晚安。”
目送穆城的车出了院子,时夏星才关上窗子,回到了床上,被子上还残留着他的味道,熟悉又陌生,她的心情更加复杂,辗转了大半夜,直到天已透白才渐渐睡着。
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时夏星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在心中大叫不好——时拓先最不喜欢别人睡懒觉,她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好,轻轻地开了房门从楼梯处往客厅张望,见家里似乎来了客人,暗暗庆幸自己的运气实在好到不行,放心地走了出去——时拓先对她再严厉,也绝不会当着外人训斥女儿,哪怕她做了再错的事儿。
看到父亲的客人,她的庆幸才全然消失,怔了一刻,才对穆城笑了一下。
时拓先见她下来,便挥手让她坐到一旁,话题正由茶道转到国际形势,时夏星不懂,只默默地听,偶尔起身帮妈妈递水杯。
穆城穿着纯黑的正装,露出的衣领袖口纤尘不染,端坐在时拓先对面,话并不多,却不徐不疾,不卑不亢,句句都能一针见血,极是老成。
轻易不夸人的时拓先连连点头,赞他思维敏捷,见识广博,他的态度甚是谦逊,既不自夸也不过分的推让,应对的十分得体,时夏星简直不能将眼前的这个人与昨天爬自己窗口的那个联系到一起,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时拓先沉吟了一会儿,结束了不相干的话题,不再客气的打官腔,话锋一转,直接对穆城说:“你和时夏星的事儿我原本绝不可能同意,我对商人并没有偏见,只是不喜欢生意场上油嘴滑舌,三分真七分假的那一套,刚刚和你聊了一会儿,倒和我想的不一样。”
“只不过,你的身上还是有很多让我看不惯的地方,你身边之前的那些小姑娘都是怎么回事儿?我的思想老旧,想不通什么叫‘女伴’,在我看来,这个词简直太混账!你要想和我女儿恋爱,必须要洁身自好,绝不能搞逢场作戏的那一套,一个女伴都不准再有,年轻漂亮的女秘书也不能用!”
穆城并不为自己分辨,只耐心地听着,点头称是。相对于时夏星的顶嘴,时拓先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口气却更加严厉。
见丈夫越说越不客气,时妈妈唯恐时夏星心疼男朋友,和爸爸顶嘴,赶紧借口让她帮忙准备下午茶,把她拉到了厨房。
“你爸爸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越是对谁严厉,就越是把谁当成了自己人,他要是一直像刚刚那样客气,你和那个穆城才真的是没戏。”
见时夏星似是极不高兴,时妈妈又夸起了穆城:“你还不信妈妈的话?我看你爸爸倒有三分喜欢他,之前门卫打电话过来说他要来拜访时,你爸爸的脸拉得老长,又不好避而不见,只说要在半个钟头内就把他打发走,这会儿都聊了快两个钟头了还不舍得呢,刚刚还悄悄让我告诉阿姨多做一个人的晚饭,看样子是要留他在家里吃饭呢!”
时夏星脸色更沉:“你们又不知道我和他的事儿,瞎忙活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