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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更是无法就随意地露宿地上,押送官兵便令犯人一齐搭起毡帐,十几人黏黏糊糊地钻了进去。
流动的风声就像鬼哭狼嚎,而犯人的毡帐薄弱,被吹的呼啦直响,依旧还是很冷。
贯彻耳边的,还有打鼾声和睡梦中不自觉地手指挠瘙着皮肤的声音,以及蓝沐秋可以清晰地闻到众人长时间没有换洗衣物而散发出的汗臭味。
所以她又难得地失了眠,便悄无声息地睁开眼,落寞的感受不断激荡,逼迫她从毡帐的破洞向外看去。
唔,下雪了吗?她看着飘落的雪花,第一次觉得这自然的东西也美的不可方物。
曾几何时,她很少见过这样的纷飞大雪,她曾约好了云念初要一起去北方赏雪赏梅花的。
可惜她未曾想到的是,她第一次在女尊国望见茫茫大雪,竟在此时节,空留了一腔无可奈何与落花流水的痛楚。
雪花落下,只是规律使然,但愁思深沉的,不是雪花,而是曾约定好却不在身边的人。
在每天挑战人体生理极限的情况下,蓝沐秋一干人等到达目的地仅用了几个月。
可是这几个月,让她感到恍如隔世,她的眼睛深深地塌陷下去,黑眼圈重的要命。
到了戍边的地方,竟然也是荒草丛生,土地贫瘠。那里几乎没有人烟存在,只有星星点点的房屋随意散落在此。
之后,她需要自食其力,种地,劈柴,浇水,还要固定每天去受训。
女尊国的流放和她过往认知的流放很不一样。
地区边远,所以这里没有设置牢狱,两人可住一间房屋。
几乎除了受训时倒也很安闲,因为跑也跑不掉,除了这里有种植的遮天森林,其余地方近乎寸草不生,只有活活冻死的份。
所以这地方不仅很少限制犯人活动,甚至给每间房屋和固定的土地,鼓励她们种地开荒。
而这一路上几乎全是犯人在耕种,想必是恰逢春季,正是春耕好时节,到了冬季颗粒无收时,也好可以通过早先攒的粮食过冬,所以她们都很卖力。
这大概一举两得,自己种自己收,犯人们便也很有活力地拓荒,所以哪怕是不毛之地,竟然各自的田地里也有了一些绿意。
之所以可以这么干,是因为边境死亡率太高,犯人不是冻死,就是收成不好饿死,要不然就是边境骚乱被拉去当壮丁,所以那些房屋总也住不满,地也种不完。
卸下枷锁,蓝沐秋才有机会揉了揉肿胀的肩膀,随后她们这一干犯人便被管事的差了去,要求自行分组,一会儿再分配房屋。
她已经不报什么期望了,所以就这样静默而立,揉揉发胀的眉心,心想随便怎么分组吧,她甚至不期望可以活着了。
但她身为女子,显然她边境中是更为吃香的,有许多弱男子便想要有个照应,纷纷来跑去烦她。
其中一个身着略浅色囚服的男人凑近了她,小声道:“组不组一对儿?我会刺绣,还会暖床,看你年纪小,我在男子里面年龄也算小的了,咱俩能伴很长时间呢。”
见她看着地上呆愣着没回话,另外一个年龄大些的男子凑了过来,道:“你别听他瞎说,他年龄小,什么都干不好,我正值壮年,保证让你舒心。”
蓝沐秋只感到阵阵无语,随口胡扯道:“哦哦,我做那事的时候喜欢把人往死了折腾,还喜欢打人,我上任夫郎就是这么被我折腾死的,所以我才被流放到这儿了。”
此话一出,那两个男人的眼中纷纷闪过震惊的目光,连忙去找别的女子傍身去了。
而其他男人看她脸色臭的要命,还把那两个稍年轻的男人赶走了,以为她性格古怪,便也不敢自讨没趣了。
眯起眼,她揉着惺忪的眼眶,望着难得升起的猩红色太阳,只觉得它似乎蜕变成了光斑。
春天与云念初相识,秋日与他相恋,冬日有了共同的孩子,相守了一年半后,正值烈日炎炎,孩子降生时,她被流放,差不多半年后,在万物复苏的春天,她到了这冰雪之地。
满打满算,她与云念初认识了三年,共同相处的时光也有两年半了,时光荏苒,记忆匆匆,她难以忘怀那些快乐与痛,只觉好像时光跟她开了个玩笑。
原来竟认识三年了吗……为什么仅仅感到弹指一挥间?
所以三十年也会很快的吧?那么似乎余生独自走过也不是什么难事。
“请问,我可以和你一组吗?”
“滚。”被打断思绪的蓝沐秋彻底烦了,也顾不上怜香惜玉,直接揉着眼睛转了个身。
“请问,我可以做你的夫郎吗?我不怕你在床上把我往死了折腾。”这声音带着几丝颤抖与克制,很是冷清。
蓝沐秋烦躁的恨不得直接给这人一巴掌,直接想要睁开眼眸,就要呵斥他。
随后,在睁开眼睛前的一秒,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突然怔住了。
这声音,为什么那么像……
猛地睁开遍布血丝的眼睛,瞳孔猛地绽开,这……这怎么可能?
如巨石轰然坠入平静的湖面,激荡起沉沉微波,蓝沐秋心中此刻亦是如此。
那双噙着泪的含情眼,那纤巧端正的鼻梁,如若丹霞的红唇,隽秀纤柔的面庞,无一不是梦中才得以相见的。
再向他的全身近乎掠夺地看去,只见云念初怀里还抱着一个缩小版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