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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李乔然把正在往书包里收的物理竞赛习题本往旁边一甩,腾出个手来撑住她。
这个姿势能靠得很近,姚悉微感到左右手都被轻轻撑住,几乎能清晰得听到头顶的呼吸声。
她没敢抬头,垂眼盯着右手处挨着她胳膊的手。少年人指节干净修长,手背因为用力,泛着隐隐青筋。
刚刚才被风吹散的少女情怀又絮絮扬扬重新拼回来。
“先别去。”李乔然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还没走远呢,你这样冒冒失失跑过去,人家问你你怎么知道他今天要扔狗,你要怎么回答?”
姚悉微歪了下头,知道其实他也想问。
但是他从刚出学校到现在没向她发出任何疑问,她有时候觉得李乔然稳重得几近早熟。
等了几分钟,那个走两步歇一歇,还往周围张望一下的中年男人,终于走过了小巷拐角处,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
他再保持这个动作走两步,姚悉微都怀疑他还别的坏事要干。
几米外霓虹灯下世态万千,主街外的喧哗声如潮水般涌来,到达小巷口又仿佛退潮般缓慢离去。
姚悉微在纸箱旁边蹲下来,这个角度她再也看不到车水马龙间留存的霓虹灯。路灯温黄的光线将纸箱里两个毛绒绒的物体,在黑夜里打上浅浅的轮廓。
怕影子挡住光,姚悉微围着纸箱转了一圈,一脸温柔得看着这两只靠在一起取暖的小狗。
是博美和中华田园犬的串串,可能没遗传到狗妈妈品种精华,体型瘦弱毛发还混杂着很多杂毛。
两只小狗刚学会睁开眼睛,姚悉微小心得把手指伸到纸盒里,感到这小小的脆弱生命,正在拱着往她指尖靠近。
不知为何,她产生了种当妈的喜悦,还一窝窝俩。
旁边这位从放学就全程陪到现在的人,此刻也凑近弯下腰看着,常年带着凉意的脸上难得露出老父亲的憨笑。
冬季随着入夜时间流走,气温开始跳崖式下跌,姚悉微取了围巾把两只小狗包起来,把书包甩给旁边的李乔然准备搬箱子。
身后突然炸出一个难听的声音:“你们偷我的狗?”
这声音难听至极,像是坏了是老式蒸汽机,结合这尖锐和沙哑的,含糊不清的嗓音。
姚悉微的耳膜有种被刀子刮过玻璃那种不快感。
她抱着箱子转过身,就看到刚刚那个穿着夹克衫的中年男人去而复返,手里提着垃圾袋,嘴上还叼了个牙签。
昏暗的灯光下,中年男人的眼神反复在姚悉微和她手上装着小狗的箱子中间流转,毫不掩饰露出精明的算计。
把嘴里的牙签往旁边随口一吐,搓着手往前靠近一点。
姚悉微不愿接触这人周遭的猥琐气息,抱着箱子的手缩紧,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眼下有道黑影,原本站在她旁边保持着一拳距离的李乔然,不动声色得移到了她身前。
路灯将他的影子斜斜拉得老长,将姚悉微整个都护在了他的影子下面。
中年男人见对面两个小孩不说话,往旁边走了几步打开垃圾桶盖将垃圾袋扔进去后,干脆托着手开始谈判。
下巴指指姚悉微说:“我看你这么喜欢我的狗,我也不骗你,这不是品种狗,是我们家博美偷跑出去不知道哪儿串来的小东西。我这个人啊就是比较老实,嘿嘿。”
他说到自夸的部分就莫名其妙笑起来,脸上横耷下来的肉,随着扬起的嘴角企图拉起来,却只能看到脸颊两边的肉垂得更厉害。
整个人给人一种诡异的阴森感。
夹克衫男人又突然清清嗓子往旁边吐了口痰,继续说:“这样,一只算你200块钱,这一窝也就活下来这两只,你都带走给我400。”
他说着话还想往前,被对面的高个子男生冷冷瞪了一眼,竟感觉背后起了身鸡皮疙瘩,生出了些许寒意。
李乔然没接他话,转身搀过姚悉微的胳膊说:“走。”
纸箱里的小狗又呜咽发出两声细微的响声,身后的夹克衫男人突然拉大嗓门:“不给钱就想走啊!偷狗啦!”
巷子里住着居民楼,他这一声吼落下几秒,就伴随着看热闹打开窗户的声音。
“老刘咋回事儿?”头顶有个含糊的声音传来,应该是住这块儿的居民杵着掺和进来。
这一问夹克衫男人更来劲了,双手拢在嘴旁作喇叭状,朝天更大声的喊:“有两个学生偷狗咯!”
姚悉微被对面男人极度不要脸的行为,气得头皮炸开,跟他理论道:“你说谁偷狗呢?你自己刚刚把狗扔在这儿。”
夹克衫男人看起来誓要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嗓音一点没弱,大声嚷嚷道:“你不给钱就拿走,不就是偷东西吗!”
有只小狗在纸箱里叫了一会儿蔫蔫得有点反常,看起来状态并不太好。
姚悉微原本还想辩驳,注意力被它吸引到了纸箱上。
夹克衫男人以为她妥协了想给钱,拿手搓了下鼻子,轻挑下巴说:“哎,400不够了,600。”
楼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居民也开始传来声音:“现在的学生怎么偷狗啊,再喜欢也得跟主人花钱买。”
姚悉微被他气得脸通红,李乔然也看到纸箱里不乐观的状况,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来。
夹克衫男人见了也不怕,用挑衅的语气说:“干嘛?准备报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