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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这事,谢安蕊整个人颓到不行,跟个软骨动物一样恹恹地贴在桌板上。
“选题。”底气明显不足,两个字轻到不能再轻。
赵卿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是她低估了谢安蕊的拖延能力。
艺兰学院每年毕设都要求出一个系列、数目高达五套的作品。从确定设计思路到色彩廓形提取,工艺改造设计出效果图,打版,以及到最后的成品,每一项进展都堪称长途跋涉。
几个月后就是毕设汇报,结果人现在还卡在第一关,这和决定好了待会就来顿全羊宴,结果羊还在草原上跑有什么区别?
不得不说,谢家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绝。
“都说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赵卿陆一言难尽的目光垂落下来,摇头感叹一声,“你那老师大概是上辈子杀了人。”
谢安蕊现在的脑袋虽然被一团麻线占满,但也不至于听不出这么明显的内涵,刚想不甘示弱地呛回去,赵卿陆已经弓下腰,纤细的指节在本子上翻弄着。
“你可别告诉我到现在为止,还一点灵感都没有。”
她低垂着头,耳际碎发被房间里微弱的气流吹起,照拂在谢安蕊脸上,一阵阵的痒。
谢安蕊撩开,瓮声瓮气地说:“应该有的吧。”
“应该?”赵卿陆音量陡然高了几度。
“那是有的。”
“……”
那就是没有。
说着,谢安蕊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你怎么指导,你毕业文凭都是走后门来的!”
即便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谢安蕊也不敢盲目把希望寄托在自家这扶不起的阿斗嫂上。
赵卿陆恶狠狠地刮了她一眼:“道听途说的事你也信?她们那是嫉妒心作祟,非得造谣贬低我。”
谢安蕊努了努嘴,继续在坟头蹦哒:“可我还听人说,你当初就是学不进珠宝设计,一年后才转到服装设计的,结果成绩还没学珠宝那会好。”
听到这,赵卿陆怔了几秒,压下心头的不适感,随手抄起桌上的尺子,在她头上轻轻敲了敲,“珠宝设计不是设计学?服装设计不是设计学?都是设计学,还能有优劣之分?杜洛克猪和皮特兰猪长得不一样,它们就不是猪了吗?被人剁了上桌就不叫猪肉了吗?你问问它们祖宗答不答应?”
谢安蕊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相反对上赵卿陆那副信誓旦旦的神情,心里微微一动,突然觉得很有道理,一时间竟忘了问她和猪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拿出来鞭尸一通。
赵卿陆又说:“况且,我只是没上心,要是我认真起来,不管是珠宝设计还是服装设计,学院专业第一只能是我。”
还挺能吹牛。
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谢安蕊这会也只能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微抬下巴,摆出一副“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一个机会发表一下建议”的模样,等待对方的不太靠谱的指导。
赵卿陆难得没和她较真下去,拖了张椅子过来,细致地替她疏通了遍思路。
耳边传来的嗓音质感清泠,谢安蕊不受控地朝赵卿陆看去,肌肤是明晃晃的白,下垂的阴翳错落有致地缀在细腻光滑的脸上,一撂碎发别至耳后,耳廓薄瘦,被灯光照得透亮。
目光持续下滑——
肩颈线平直流畅,脖子上系着一条细丝带,打成好看的蝴蝶结,两条腿又细又直。
自家嫂嫂,还挺……漂亮?
这种念头刚崭露一角,谢安蕊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你可是坚定不移的时筱党,怎么能爬墙?
见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赵老师眼睛危险地眯起来,严肃地敲了两下桌板,“不用再晃了,你脑子里确实装了个游泳池,我这里都听到了。”
一整个下午,赵卿陆都待在谢安蕊房间,中途谢安蕊又悄咪咪地看了她好几眼。
忽然觉得,这人也没自己想象中的那般不堪。
第二天晚上,谢遇时忙完工作直接去了蓝水会所。
他这次来聚会不单为了听狗友们表达对自己的相思之情,主要目的还是想趁着这机会把临江主题公园开发案的细节敲定下来。
这个项目的投资方是季家,而作为季家现任掌权人的季时樾,恰好就在狗友圈内。
他们这几个人,连同赵卿陆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比塑料要瓷实些,但不知怎的,谢遇时跟季时樾的磁场永远合不起来。
说得再准确点,应该是谢遇时单方面看对方不顺眼。
两人的家世背景同等显赫,凑巧的是,名字多多少少也有点相近,所以经常会被长辈们拿来比较。
谢遇时小季时樾两岁,耳边时而传来对这个名字的不吝夸赞。
起初谢遇时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赵卿陆不经意的一句:“时樾哥哥好棒哦,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嫁给他。”
谢遇时不明白向骄纵到几乎目中无人的赵卿陆是哪只眼睛有白内障,才会觉得这人优秀到像天上月,可望不可及,在他看来,笑得倒是假模假样的。
“别人家的孩子”的魔咒在那一刻终于生效,骨子里的不服输让谢遇时开始明里暗里地同季时樾较劲。久而久之,就有了两人不对付的传闻。
说是来谈合作,谢遇时面上却没有半点对金主爸爸的热络,反而清淡到了极点,交握的双手一触即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