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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乾隆御用珐琅彩瓷碗

      像是没有看见这幕场景一般,徐希继续着他刚才的话:“我们再来说说这件紫檀如意。刚才已经说过现如今紫檀有多珍贵,再抛开这祖母绿色的翡翠,单单这一手错金镶嵌的手意,除了七窍楼老供奉张宵张元秋张老爷子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出这样巧夺天工之物。而且……张老爷子独子早年夭折,他老人家在十五年前已经去世,张家手艺已成绝响,以后再想找到这样的手艺是不能够了。”
    听到他这样说,德贝勒也不由得跟着唏嘘:“我与元秋兄有些渊缘,当年得了这块好料,舍了脸面去求他,他这才答应帮我制成这个物件,本来是想留个念想,可如今,每次看到这紫檀如意我就会想起这位老友,心中实在是……”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眼泪:“我倒是小看了光庆,没想到你竟然也会知道元秋兄。”要说这个如意,天津卫知道的不少,但是它打七窍楼出来这件事,尤其是出自张元秋之手这件事,德贝勒却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眼见徐希说完紫檀如意的出处,在得了德贝勒的允许后,在座的各位都上手观赏了一会,这才将如意搁回了原处。
    一旁的那老板眼见风头都被德贝勒给抢去了,早就按捺不住直接站了起来,伸手打开了放在条桌上的一个木盒子:“光庆的眼力不错,今天我也要拿个物件考量一下你才是。”说完,他小心的将一只碗捧出来放在了一方锦布上。
    “不敢不敢!还请那老板指教!”口里说着不敢,但徐希还是走了过去。
    坐在一旁的德贝勒瞅着那碗却是笑了出来:“左右不过是一个珐琅碗而已,那老板你至于那么紧张吗?你这留洋回来的,还会喜欢这些老祖宗留下的物件?”
    徐希没有理会德贝勒的话,仔细看了一会儿后,他才开口:“珐琅彩碗一只,釉如凝脂,内壁色泽温润如玉。外部图案做小猫扑蝶之相,色彩优雅却尽显华贵。单单就这釉料和工艺来看……那老板,晚辈猜得没错的话……这碗以前是宫中的物件吧?看模样,像是乾隆爷年间的玩意儿。”说完,他伸手拿起了碗,碗底的款识尽入眼底。
    没想到徐希只站着看了一会儿,就把这物件的来历说了个清楚,那老板比德贝勒更加意外。要知道德贝勒那个紫檀如意在天津卫放了有些年头了,再加上德贝勒平时有意无意的显摆,天津卫可是有不少人知道这件宝贝。
    但那老板这件珐琅彩猫扑蝶碗自收上来后,就一直珍藏从未示人,是以他对徐希的能力又多了一层认识:“光庆好眼力,这件确实是大清朝皇宫流出来的宝贝,可你在没有看底款的情况下,怎么就能断定这就是乾隆爷年间的物件呢?”
    徐希看到大家都盯着他,当下心中也了然,今天要是他说出个一二三四,以后就算是在这天津卫站稳了脚跟。他清了清嗓子后才缓缓开口:“要说珐琅彩,也是瓷器中的一种,所以也被称为珐琅彩瓷。这瓷胎画珐琅在我们大清朝可算是皇室自用瓷器中最具特色的。从康熙爷时的色浓庄重到雍正爷时的清淡素雅,都可以称得上是瓷中珍品。”
    在场的都不是普通人,听了他这番话,都不由得微微颔首。
    见众人没有开口反驳的,徐希才继续说道:“到了乾隆爷时,珐琅彩瓷的风格却是精密繁复,雍荣华贵。这个碗上珐琅彩正符合这些特点。另外还有一点,猫扑蝶,寓意耄耋,打清朝整个这几百年里,皇室之中称得上耄耋老人的,也就是高宗乾隆爷一个人了。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个碗应该是乾隆爷当年八十大寿时,宫庭造办处特意制作的。”
    话说到这里,徐希转身微笑看着那老板,在众人的注视下,那老板轻轻的鼓起掌来:“这只珐琅彩瓷碗正是高宗八十大寿千叟宴时所用。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光庆这眼力在,这希夷阁最少还要再兴盛五十年。”
    “得您吉言,晚辈先谢过您了。”徐希连着两场的表现,让大家对他的实力终于是放心了下来。大家这才各自拿出自己手中的物件开始了真正的交流。
    从清朝乾隆时期刘墉的书法,到明代唐寅的画。
    从八大山人的行草,到宋朝兔毫建盏。
    当然,也有两个典当行的大朝奉带了几件物件过来与大家交流。物件一过手,好赖都在几句话中道得清清楚楚。
    对于这种抢了自己风头的行为,徐希并不在意,前面已经让大家知道了他的水平,这就足够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作为晚辈,谦恭守礼也是种美德。
    只是一旁的德贝勒的脸色,却一直不是太好。毕竟今天拿出紫檀如意这个宝贝,想的就是在这鉴宝交流上拔个头筹,谁知道被那老板拿出的乾隆爷八十大寿用过的珐琅彩瓷碗抢去了风头,他心里头,自然是有些不爽的。要不是看在徐希一直侍候得体的份上,只怕他早就掉脸子了。
    眼瞅着赏宝要结束了,德贝勒突然又从袖笼里拿出了一个物件:“看着今儿热闹,还想请光庆的帮我再掌个眼,看看这个物件。”
    没想到临到末了,德贝勒又拿出一个物件来。他对于今天被那老板抢了风头很是不爽,这次非得高人一头。这种得罪人的事,徐希自然不会上赶着朝前凑:“贝勒爷,知道您家中好物件多,真要一个个看过来,只怕看到明年都看不完。眼瞅着这快到晌午,想必大家也饿了。我这里跟您讨个饶,可怜晚辈我站了一上午,不如容晚辈陪着各位先祭祭这五脏庙,再拿您这好玩意养养眼如何?”
    这话搁平时,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先捧了德贝勒,又给了楼梯。但德贝勒今天就是冲着这次雅集的斗宝之冠来的,怎么可能会应了他的请求:“就是一个小物件,看一眼又花不了多久的时间,饭晚吃一会也不打紧。”
    “诶呦,感情站着的不是您,您这是坐着说话犯不着腰疼是吧?光庆今儿可没得罪您,怎么着?到您这里儿,连口饭都不给人吃?就您这还长辈呐?这大清国的贝勒爷就这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