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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和齐淮独处,还是边城之时。异域几个部落小国联合进犯,能不动兵便化干戈的是好,但却也架不过里头历来好战的陀罗国,本就毗邻边城。
    什么谋都不好使,最后硬杠上了。那会战完又战,残阳如血之下,她满身血污倚着马。气都差点喘不上来,结果齐淮人模狗样地过来给他们送军资。
    真真是每次和齐淮碰面怎么自己尽是神色清惨,落魄不堪。
    还都得朝他道谢。
    底下如果是竖满的刀子钢叉,这一落地,也就难看得紧。但就这份随她而下的......恩情,她还得不情不愿地记下。
    时也再度拱手准备致谢。齐淮却冷哼一声,二话不说将手中剑塞入她手中,转身便巡看起周遭。
    这,没想到齐淮还有这般热忱助人的时候。时也砸吧了下嘴巴,摸不着头脑,拄着剑朝另一边看去。
    齐淮这才敢回过头认真看向时也,随即又自鄙地收回目光。他可没忘记,当年他因着相貌怀疑,亲自差人问的这位状元郎验明正身之事。
    他知道时也其实有些时候是很有种的,但他也没有忘记,方才纳在怀里的香软。
    “诶?”时也讶异一声吸引了他的心神。
    地上一堆零七落八的铁制具,脏兮兮的背篓,堆起来的石块。这是人为开凿出来的穴洞,宽敞干燥。还有一个人高能行的洞口,入口处点着两盏微弱的油灯,他们便是借着这油灯光打量。
    唯一特别的,可能是这里的石岩,好像含着什么墨黑色的物质。齐淮已经走了过来,从地上摸起了几粒铁渣滓,脸上的表情便臭得不行。
    “看来这是背着王爷私挖的铁矿了。”时也笑得勉强,从洞口望进去,就怕路还长着。这油灯又不是长明灯,这里看来并未荒废。
    “看来齐兆是背着时大人挖的铁矿了。”齐淮没放过时也脸上的微表情,“看来边城之际,齐兆没有将这里的秘密分享予时大人知晓。”
    挖铁矿需要多少青壮力,想要悄无声息在这南郡底下挖,太难了。若不是有齐兆授意,这个铁矿能如此隐秘,朝中也未有所听闻。
    两人自是知道,某种程度上也能算是心照不宣。
    知道齐淮耳目探得长,没想到心眼却比针孔还小些,一直抓着这事不忘。“兆王爷约的下官喝酒言欢,下官只得奉陪。兆王爷字里行间尽是对王爷的关怀备至,未想如此重要之事,竟也未告知王爷。”时也说完,便转头望着上方。
    既然已经知道此处之秘,前去以身犯险也没必要。
    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了,最起码一只脚不能用的时也是爬不上去的。齐淮却未必不行,他那身手还是能看的。
    时也将剑反手递给他,“那下官,就静候王爷了。”
    齐淮垂眸望着时也头顶,也未接剑,便冷嘲道,“堂堂男子汉,都到这了,你还想让本王回去?”
    心头一哽,她可不就不是男子汉。“王爷,这个铁矿还未荒废。”走进去里头,不晓得会碰到多少人。
    “本王难道看不出吗。”齐淮嗤之以鼻。
    “若真是如王爷所猜,是兆王爷派人私下掘的矿,那估摸是也派了人在这把守。”这儿人可能很多!能上去带些人下来吗!时也就差吼出来了。
    但是显然,齐淮并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老神在在,踱步至了入口处,还侧首示意了时也跟上。
    时也满脸疲惫,齐淮恍若无睹,没有停下脚步,声音倒是轻轻飘了过来,“你想回去也行,剑记得还予本王。”
    ......
    看看,堂堂一王爷心眼就这么小,真是齐朝一绝。
    时也一面腹诽,一面拄着剑一拐一拐跟上。
    暗道走久了不知道会不会遇到鬼,时也只知道自己的视野范围内一直都只剩下齐淮。他迈着极其缓慢的步子,眸子深如潭,但却让人隐约觉得他心情尚可。
    南郡的地下也挺闷热,却难得两人这般心平气和地走着,其实他们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确切点来说,是齐淮根本也不需要自个下来探个究竟。
    她一直以为他蛮厉,恣意妄为,却好像也并不是她想的那样。想起那道烫手的密诏,时也又忍不住看着齐淮,微垂着的眉眼,清冷俊朗的容颜亮若皓日,将四周衬得愈发暗。
    齐淮到底知不知道密诏上的内容。最糟糕的结果,大抵就是另外那道密诏,已经落在了齐淮手上罢。
    先帝也没告诉她另外那道密诏在谁之手。朝堂虽也就那么些人,但着实找起来很难。她答应与齐兆的密会,也正是因为想顺道探问于他。但齐兆其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先帝应该不至于那般糊涂了头。
    本来便走得很慢了,这人心里头还想着事。齐淮垂眸望着时也那几乎就没在挪动的脚,到底忍不住把这份平静揉碎,“按时大人这么个走法,本王倒是不知道何时能看到这暗道的尽头。”
    时也敛容,言辞恳切,“那不如王爷先行,下官这不中用的腿只能落在后头默默跟随王爷了。”
    虽然知道齐淮没这么放松心神留着后背给她,但也没想到齐淮思维跳脱得这般快,“时大人,流汗了。”
    ?!时也用手揩了揩额前的薄汗,索性将额前碎发都捋到了发顶。
    “时大人,南郡向来随性风流。”齐淮意有所指地瞥向了时也整齐厚实的衣裳,“和本王一起,时大人倒是拘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