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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真,兆王爷也没那么老罢,胖郡守倒着茶水的手一抖。
想是好看的人也分脾气的,这位好看的瞧着脾气就比时大人差得多。
和自家这个脾气很一般的侄子前前后后打过了很多不愉快的交道,齐兆如今脾气倒是好得很。只笑笑,“先皇不在后,本王原是想入京探望你与九皇侄,奈何一直不得空,今日倒是巧得很。”
小皇上排行第九。
其实齐兆也拿捏不好齐淮对这个小皇弟的心思,若说不满,却又扶着上位;若说真想扶他上位,这他可是不太信。
是而他开口随意了些。
却见齐淮也将手中的茶盏置在了桌上。
就是闷声一咚,引得胖郡守心里一个咯噔,突然有些怀念前日与时也一起同青楼女子莺歌燕舞的和谐场面。
齐淮忽而展颜一笑,只是嘴角扯得极其敷衍,“兆皇叔果然忙得紧,只记得辈分,连现在陛下已登大宝都忘了。”还称呼九皇侄。
言罢,还淡淡瞥了眼一直捧着注子壶不放的胖郡守,“郡守大人觉得呢。”
胖郡守觉着脸上的汗多得都落进了自己眼里,他好想直接闭眼一了身外事。
顶着两道寒凉的目光,胖郡守只得摸着自己良心,“淮王爷说得是。陛下还派了时大人来南郡治理鳄患,当今陛下可谓是圣聪裁断,高明远识......”
胖郡守口中滔滔不绝仰慕着当今小陛下,就是心不跳眼不睁。
看不出几分真诚,却把齐兆念得脸上笑意淡了些。
齐淮听得也没心思开口了,只想着回京之后一定要抽调这郡守的进士卷子过来看下。
湖榭亭台自胖郡守干笑两声之后,一度陷入了奇诡的沉默之中。谁说无声的静寂能让内心更加安然平和,胖郡守在心里垂泪。
持续微妙的气氛在一道牙色身影的来到终于得以告结。
时也来得晚,却来得正好。
她悠然闲庭信步,游廊的灯笼恰在此时燃起。照亮了楼阁亭台,也照亮了她的面容。乌眸,潋滟光华。五官在簇簇灯火之下如玉雕般,通透清削。
这般容色之利,堪比刀剑。
更何况,这人本来便似刀剑。齐兆再次为时也的面容所叹,却也很快地更是敛紧了心神。
果然是将时也留在了南郡,齐淮第一个念头便是要予以慎行嘉许。目光在时也身上流转之后,却在她那束起却还带着湿意的乌发上移不开了,“时大人,这是?”
来见他们之前特意洗沐了一番?
这不可能,齐淮马上打消了这个可怕的猜想。
那是,慎行做得什么让她要去洗沐了。齐淮几不可见拧了眉,在他身旁站着的慎行不由轻咽了下口水。
迎着胖郡守那欢迎回来的真挚目光,时也的心情本来就更差了些。此刻看着这齐淮这不似作伪的神色,心里对自己刚才的想法动摇了起来。
时也瞥了眼站在一旁的慎行,却见他目不斜视,肃容不改。
莫非真猜错了,时也面上表情错杂,迟迟未语。
齐兆不失时机地表了下关怀,“南郡虽然天气湿热,但晚间风大,时大人可得注意莫着凉了。”
“毕竟年轻。”时也对二人见礼,神色稍缓,回以笑笑,“一时不察,倒有劳兆王爷担心。”
又是这四个字,这四个字今日怎么就这般扎耳,齐兆面上笑意都快挂不住了。
还听到胖郡守磕磕绊绊地想打圆场,“哈,哈,这,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
一旁齐淮轻飘飘来了句,“郡守大人现在也很年轻。”
言下之意,莫不就是,在场不年轻的就只有齐兆了。
时也一想,恍然了悟胖郡守这一副饱含热泪的委屈和为难。秉持着友好的同僚之情,时也开了腔,“这时辰,郡守大人怎让二位王爷干喝茶。”
好歹有人搭理自个,胖郡守连连称是。
一挥手,亭外候着的人便过来将桌上的果脯、糕点和蜜饯通通撤下。
时也未入席,胖郡守自是不会先落座。胖郡守亲自上前为她拉开了席位,“时大人,请入席。”
席上桌几两两相对,齐淮齐兆自是坐于左右上席位,剩下两个席位便是分别紧挨于他们下方。
这样的席位错布是没问题,问题在于胖郡守拉开的,是齐兆身旁的空席位。
时也还未迈出步子,齐淮先开了口,“那头风大,时大人不如坐这边风小些。”
这怕才是睁眼说瞎话,胖郡守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还听着时也煞有其事地附和,“如此,便多谢淮王爷。”
这是个八角亭台,开阔,风来无阻,哪来的那头风大这边风小。
时也走过去之后,齐淮却挥退了慎行,亲自拉开了身旁的空位,让她入席。
掀袍,落坐。
时也这个人,无论做何事总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今日她一袭牙色常服,在两身华服的比衬下,竟也毫不失光彩。
肃杀冷锐与清绝灼目,齐淮和时也,两人很是不同,却又很意外地相称。
果然是年轻,齐兆被对席的二人刺了眼。面上的笑意几乎全无,胖郡守几近战战兢兢落座于他身旁。
酒菜陆续上来,入目馔玉炊金。
先上了四冷盘,再上的主菜。燕窝脍鸭舌一品,清酿掌信一品,红白如意卷肥鸡一品,海参万字鱼羹一品,除此之外还有银牒小菜四品,饽饽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