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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后来她再想起那个笑,却觉得脊背发寒。
后来她才知道,她看见的笑意,也许并不是宣宁对她的安抚,而是他踌躇满志的快然——早在那一日,宣宁便已经想好了日后的每一步,她只是他的一样工具,一样帮助他替明英取得紫金板入药的工具,如此而已。
那日一直到了午后,三个小姑娘才蹦蹦跳跳地往品馔楼走来。宣宁坐在二楼临窗处,远远看见了她们,招呼小二准备上菜,起身下楼去迎她们。
他站到街上去,看着他的小姑娘笑盈盈地自暖融融的阳光里向他走来。
那日的阳光很好,街上的行人穿红着绿,商贩的叫卖此起彼伏,卖花的姑娘往来穿行,煮面的小摊氤氲着水汽,春日街市里的繁华热闹也是生机勃勃热气腾腾的。宣宁心里盘算着,过不了多长时间,两个月?最多三个月吧,他就能带着苏小冬离开鸾凤阁,他们也可以找一个青州一样的小城住一段,天气好的时候便手挽着手去街上逛逛,一起吃一碗热汤面,给她买一支花,一个泥人,或者是其他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儿,再心满意足地慢慢走回去。
他不在乎她究竟是谁,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是谁,就让日子像山里的溪水一般细细长长无风无浪的流下去。
打断宣宁幻想的是突然在三个姑娘身边转悠的一个小乞儿。
在能并排行使两驾马车的宽敞街道,那孩子偏偏要往三个姑娘身边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一回事。趁着三个小姑娘挥着手同宣宁打招呼分神,小乞儿突然跑向南溪,宣宁微微哂笑,足下一点,瞬时落到南溪身边,在小乞儿撞向南溪的同时,揽住南溪的肩膀轻轻一带,对小乞儿笑道:“小家伙,是初犯吧?转悠了这么长时间都不敢下手。”
那小乞儿却是有气性的,狠狠剜了他一眼:“要你管!”扭头便跑。
反正也没让小乞儿近身得手,跑便跑了,宣宁松开南溪,并不打算去追那小乞儿。突然,他手背上泛起针扎般密集的剧痛,而后眼前渐渐聚起一团一团黑雾。南溪转过身要向宣宁道谢,一眼便发现他脸色不对,心里明白过来,定时他刚刚揽着自己躲闪小乞儿时,因为近了身,被她一直养在身边防身用的小蛇所伤,问他:“你被咬在哪里了?”
宣宁觉得浑身都被灌了铅水一般沉甸甸的,勉力抬了抬右手。南溪凑过去看,果然看见他右手手背上有两个冒着黑血的小口,那伤口于南溪而言并不陌生,她的小蛇十分机敏,这倒也不是它第一次误伤了人。
南溪叹口气,对着缩在袖子里的小青蛇骂道:“我的药很贵的,你再胡乱咬人,以后不带你出来了!”说着,伸手去腰间掏锦囊,不曾想竟摸了个空,她低头去看,腰间竟是空空如也,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装解药的锦囊和她的钱袋通通不见了。
没有解药,怎么救人?
南溪不知所措地抓了抓头发,便见一直勉力支撑的宣宁身子晃了晃,缓缓软倒下去。苏小冬眼疾手快去扶,抱扶着宣宁跪坐下地上。南溪低头看去,只见宣宁仰面靠在苏小冬的手臂上,面色隐隐泛着苍青,唇色发乌,已然昏厥过去。
第36章 .
南溪在身边养小蛇本是为了防身, 路遇意外生死胜负只在瞬息之间,因而她那条小蛇的蛇毒起效极快,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便能让宣宁这样的高手毒发昏厥。但幸而又因为小蛇是她贴身养着的, 唯恐误伤身边亲近之人, 蛇毒并不霸道, 所以即使此时南溪弄丢了解药,宣宁一时之间倒也性命无虞。
可说到底,人还是因为她中的毒受的伤。
南溪在马车上心虚地偷偷瞟苏小冬。她只觉得苏小冬的脾气肉^_^眼可见地冒了出来,守在毒发昏厥的宣宁身边寸步不肯离开, 南溪稍有举动, 苏小冬的目光便警觉地投过来,清水溪畔采花戏水的灵秀小姑娘仿佛突然长出了獠牙, 像只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的小兽。
“抱歉呀,小冬姐姐。”南溪抓抓头发, 乱蓬蓬的头发又凌^_^乱了几分, “阿青本来很通人性的,可能因为我与你们今日初识, 它还不认得苏大哥,才会出来伤人。”
自品馔楼外上车以来, 不长的路途里, 南溪已经反反复复变着法子为她袖子里的小蛇解释过几轮。苏小冬冷着张脸,抱着宣宁的手臂只觉得怀里的人越发冰冷僵硬, 又急又气, 眼皮也不抬, 冷声道:“闭嘴,他若有什么事,别说你的蛇, 连你,我也不会放过。”
南溪眨眨眼没敢吭声,心道,这兄妹二人当真是手足情深。
后半程里,南溪没敢再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一直到马车停在青州城郊一处山谷,南溪才小心翼翼地跟苏小冬说:“小冬姐姐别担心,我家到了,我马上就能拿到解药,苏大哥很快就会没事的。”
苏小冬打起帘子的一角往外看,此处是青州城外温暖湿^_^润的谷地,三月里别处枝干始绿,这里却已经草木繁茂,密林里萦绕着层层雾气,隐约飘来些许古怪的刺鼻气味。她之前一心牵挂着宣宁的毒伤,听南溪说同她回家取解药才能救人,二话不说便带着宣宁上了马车,此时马车停在这样古怪的地方,宣宁又昏迷不醒,苏小冬不由警惕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刚刚在城里人多口杂,不方便跟你说,我是五毒谷弟子,这里是五毒谷。”
五毒谷?宣宁这一趟从无回峰下来,不就是来五毒谷寻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