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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这凌家医馆是世代传承下来的老字号,如今凌耀却说要拜自己这个外人为师,岂不是砸他招牌,折损凌家的声誉?
“这……凌公子家学渊源,拜我为师有些不妥。”颜烟装作没看到他目光中透露出的求救讯号,决定不配合他演戏。
“我看没什么不妥的。”谁知凌温硕并非不愿让凌耀拜她为师,看她犹豫,先行出言挽留,“还请颜小娘子不要拒绝。”
这凌郎中见颜烟有些水平,又颇合他眼缘,原本就是想聘她在自己这妙存坊内当个坐堂医的,可惜她有师父,强留不得。
凌耀说要拜颜烟为师,对凌温硕来说反倒正中下怀。
虽是不知她师出何门,但能教出这般徒弟,想必她师父也是不俗之人。凌家若能攀上这关系,也只会是有利无害。
凌郎中说着便让凌耀去给颜烟奉茶,正式拜师。
“万万不可。”颜烟慌忙拒绝,“我现下有要事在身,只是在义乐城中暂作停留,不日便要动身,实在是无法收徒。”
“你可以带上我——哎呀。”凌耀仿若得救般地去端了盏热茶过来,听她说有事要离开义乐,眼睛一亮,随后不出意外地又被凌郎中敲了下头。
“亏你说得出口。”凌温硕气道,“人家一个小娘子,怎么带你同行?”
颜烟顺着他的话说道:“这路上也不方便带着凌公子,更是教不了多少东西,所以还是……”
“那这盏茶便先欠下吧。”凌耀没让她太过为难,“等师父办完事后,什么时候再来找我都可以。”
这拜师礼还没成,却是先喊上师父了。
颜烟脸皮薄,看那些医馆学徒在边上越凑越近,还有几个掩嘴偷笑的,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好先应下,等往后再做打算。
凌郎中见是这般结果,也不能说满不满意,恰好有病人来,只是笑着回问诊处去给人看病了。
“对了,师父是要卖药材的吧?”凌耀将茶盏放到一旁,看见颜烟放在柜台上的那几包药材,想起素素说她是带了药材来卖的。
颜烟听他喊自己师父,一时间习惯不了,很是别扭地点了点头。
凌耀笑道:“那我给师父算个好价钱。”
“不用麻烦,就按惯常的收购价算吧。”颜烟不想搞特殊,况且现下还不算是正式收他为徒。
那支野山参根须还算完整,但年份不足过于细小,不堪大用,加上其他几包药材,饶是凌耀偷偷地提了些价,也只能凑到三两银子。
不过对于颜烟来说,这些钱是完全足够了。
她想了想,从她带来的这些药材中再挑选出几样,让凌耀帮忙加工一下,以便她后续为闻人渊调制伤药,又买了几味需要用到的药材。
虽然她之前就从镇上买到了用以研磨药材的药钵等器具,但有些药材加工起来还是费力。
“师父这是要做伤药?”凌耀按她所说的用药分量帮她处理那些药材时,看她报的药材名俱是些有生肌止痛、活血化瘀之效的,顺嘴问了一句。
“嗯。”颜烟知道闻人渊的那伤依然未完全长好,而且这些伤药在行走江湖时也迟早用得上,有备无患。
她也顺便将她自配的那些伤药药方告诉了他,算是承了他认自己做师父之情。
扣去购买药材的费用以及加工费,算清钱后,颜烟将最终得到的面值二两白银的交子折了几折,与几块碎银一并收入荷包中,向凌耀称谢道别后出了医馆。
此时离雨停已经过去好一阵子,外头铺着石板的路面上,也只剩下一些坑洼处的积水尚未干透。
小贩们又在街边摆起了各式摊位,吆喝声此起彼伏,七夕前的集市很是热闹。
颜烟踩着青石板,在街上随意地走走看看,见到有个卖饰品的摊位。
她还是有点女孩天性的,也喜欢精致漂亮的首饰,现下荷包被填得有些鼓囊起来,心下不虚,便好奇地凑了过去。
“小娘子来看看,我这儿可都是时下最新鲜的花样。”那小贩见她过来,忙不迭地招呼道。
那摊上的首饰用料做工是比不上大店铺中出售的,好在种类款式确实不少。
錾花的花筒簪,叶纹的桥梁钗,梅花状的琉璃耳坠,缠枝莲的木质发梳,有各式花样的簪首,也有手镯臂钏之类,直让颜烟眼花缭乱。
不过她的视线最终被一支白玉簪所吸引。
这玉簪与她发间簪着的那支样式简朴的碧玉簪不同。
时人喜簪花,这白玉簪的簪首便是朵白玉莲花,以极薄的白玉片雕琢制成花瓣模样,栩栩如生,就算被放在这一堆琳琅满目的首饰中,也格外引人注目。
“小娘子真是好眼光,这可是用料和做工最好的簪子。别的和它比起来,那都只能算是俗物。”小贩见她对这白玉莲花簪感兴趣,笑了几声,“这要价嘛……自然也是不俗,一口价,五两白银。”
颜烟只觉这莲花发簪好看,也不知究竟能值多少钱,听小贩报出五两银子的价格后,暗自捏了捏荷包。
卖药材赚了点银两,但和这莲花发簪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抱歉。”颜烟放下那玉簪,转身要走。
“这发簪我买了。”一道清亮的女声自身侧响起,有只白嫩的手落在她刚放下的莲花发簪上。
颜烟侧头看去,见是一位和秋绮枫差不多差不多岁数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