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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闻人渊此刻的笑容在颜烟看来煞是好看,竟不自觉地凑近他,似是被勾了魂般,恍惚着伸手去摸他的唇角。
“真好看。”
细究起来,这两人都是外冷内热的性子,虽然实质略有不同。
闻人渊是因从小就进了血盟接受训练,多年来需要掩藏身份,受到不少制约,同时又觉得人情交际过于麻烦。颜烟则是自幼不曾接触过谷外之人,导致她不擅交际。
此外,颜烟很小的时候就认知到自己没有父母,虽然师父待她如亲女,师兄与师妹与她也有兄妹之情,却依然长期存有一份藏匿于内心深处的不安全感。
这类人一旦互相熟悉,互相产生信任,很容易就能被点燃。
颜烟与闻人渊两人结伴行路,便是这渐渐熟络的过程,又因自身的出生与际遇,在互诉身世后,竟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闻人渊本就对颜烟心生好感,加上这种日久而生的感情,现下被她这冒失的动作所蛊惑,眸光一阵闪动。
他握住颜烟落在他唇间的手指,轻轻拉下,朝她俯过身去,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颜烟觉得额间像有羽毛轻柔地落下,酥麻感沿着被握住的指尖蹿至脑海,抬眸望入闻人渊那双深邃且认真又带有些许灼热的眼眸,忽觉心醉,竟沉溺于此,不想后退。
“我来的却是不巧,打扰二位了。”
煞风景的客气之语从后方传来,硬生生地打断正处于情浓心热之中的两人。
颜烟听这声音耳熟,慌乱地从闻人渊身前弹开,侧转过大半个身子去看来人。
罗有全自高塔顶层内部被遮挡的阴影处现身,缓步踱近两人所处方位的护栏。
“你就是闻人清源?”他笑问道。
“是又如何?”闻人渊拉着颜烟起身,半挡在她身前,“罗公子。”
其实闻人渊之前就有注意到有人上塔,一直在暗中提防,只是实在不想破坏方才的气氛。
结果就是被罗有全给破坏殆尽了。
“现在该改口叫我罗门主了。”罗有全摇着手中折扇,穿着身雪白云纹的烟青色长袍,照旧是那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模样。
“哦?”闻人渊挑眉,“罗门主不是令尊吗?”
“闻人清源,你做过什么你心里应当清楚。”罗有全一字一顿地喊着他的名字,“不过,是该称呼你为追灵公子呢,还是该叫你——‘魑’?”
闻人渊追问道:“你如何得知?”
“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罗有全得意道,“只准你血盟有暗桩,就不许我御刀门有内应?”
闻人渊面上无动于衷,心中凛然。
血盟内部是如何在他与容非逸,甚至还有“魍”的监管下,居然能被人安插入眼线?
“行了,闲话少叙,正事要紧。”罗有全见他没反应,合上折扇,在掌中轻击两下。
听到号令,从塔内的楼梯口中涌出十数人来,朝高塔护栏处围靠过来。
罗有全笑了笑:“你应该知道我今日为何而来吧?”
“寻仇。”闻人渊直接回答道。
罗有全已然自称御刀门门主,那罗常贤大约是因坠崖而命丧黄泉了,此次带人寻他,绝口不提颜烟之事,多半是来替父报仇的。
“你知道便好。”罗有全向带来的那些人示意。
“你觉得就凭这样能困住我?”闻人渊不屑一顾地扫视过他带来的那些人,拉过在一旁默然无语的颜烟,带着她从塔上一跃而下。
他落至半途,踩到下层的塔檐,在空中灵巧地转身,一个起落间,就轻巧地落在数丈外的街市店铺的房顶上。
“追。”罗有全见他踏着沿街房顶掠过集市人群,落在街边,急促地发出指令。
闻人渊带着颜烟想混入拥挤的游人中,借以藏匿踪迹。
塔顶上发出一道红色焰火,混在漫天的烟花中,常人倒是分辨不出,颜烟却认出那是当初她也用过的御刀门的传令讯号。
有几人也跟着抬头看那红色焰火。
这夜市街道中本就散布着不少御刀门弟子,此时见到传讯,立马四下搜寻起来。
其中有一人就将视线集中在颜烟身上,探究片刻后,对附近的人打着手势。
原来罗音织当日所提到的罗有全给颜烟画了不少画像,皆是用于给旁人观看,方便不识颜烟之人寻她。
这人算是御刀门弟子中的头领,正是看过那画像的,当下就认出与画中人一模一样的颜烟。
临近几人辨识出他所打手势的含义,立马围聚起来,不动声色地尾随在闻人渊与颜烟两人身后,徐徐靠近收拢包围,预备将两人迫至容易下手的背街小巷中。
作者有话要说:
【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
卷八 七夕
七月七夕,潘楼街东宋门外瓦子、州西梁门外瓦子、北门外、南朱雀门外街及马行街内,皆卖磨喝乐,乃小塑土偶耳。悉以雕木彩装栏座,或用红纱碧笼,或饰以金珠牙翠,有一对直数千者。禁中及贵家与士庶为时物追陪。……至初六日、七日晚,贵家多结彩楼于庭,谓之“乞巧楼”,铺陈磨喝乐、花瓜、酒炙、笔砚、针线,或儿童裁诗,女郎呈巧,焚香列拜,谓之“乞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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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周密《武林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