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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雪花飘然落于她的眼睫上,静静化去,令她无端端湿润了眼眶。
    颜烟深吸一口气,冬季的气息混合着焦味蹿入鼻腔,感觉像是呛入了刺鼻的腥甜,随之而来的是纷杂沉重的思绪。
    她不知道闻人渊在哪里,也不清楚罗有全会去何处,虽然杨留和秋绮枫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但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被舍弃了。
    怅然若失与束手无策两种情感在颜烟心中盘桓多日,急欲寻找一个能彻底宣泄的突破口。
    她就像是丢了魂般,高举起手中玉笛就要往身旁的山石上敲落。
    那玉笛落下,却被一只横伸过来的手接住了,从粉身碎骨的下场中幸免于难。
    颜烟身子一僵,缓缓地转头看去,却见到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恰好也看着她。
    “是你。”
    两人同时开了口。
    闻人渊看那燃起的火焰方向,又听着越来越清晰的笛声,一路寻至这御刀门后山,那笛声却骤然停歇。
    他本想在附近寻找那笛声的来源,刚接近御刀门北侧山门,见颜烟举着那管玉笛做出敲击的动作,想也没想地就纵身上前出手拦下了。
    闻人渊打量着眼前的人,心跳骤然快了几拍,陌生又熟悉的情感层层蔓延开去,钻痛感又从头颅内部传出,但他这次却对其做出了抵抗。
    就像是冲破了最后的禁锢,一阵让他不得不呼喊出声的剧痛过后,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冲击着他的思绪。
    闻人渊捂着心口,低头呕出一口黑血来,将尚未来得及积雪的泥地染上点点深斑。
    “你没事吧?”颜烟听他发出呼喊,又看着他吐血,习惯性地伸手就要为他诊脉。
    闻人渊只觉得自己在呕出那口黑血后,浑身上下变得格外轻快,猜测自己或许是将最后的蛊毒尽数排出体外了。
    他抬头看到颜烟目露担忧地看着自己,此情此景分外熟悉,不禁低唤一声:“烟儿。”
    遗失数月的记忆恢复,将脑海中的空隙尽数填满,此时提及这个名字,再不会令他产生那种令人难受的空落感了。
    颜烟伸出的手一滞,在还未碰触到他的手腕前便缩了回来,却被闻人渊眼疾手快地一把握住。
    “你放开我吧。”颜烟不敢继续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只想从他手中挣脱开去。
    她一直想与闻人渊再次相见,甚至为此辗转数地想找到他,但如今真见到了之后,内心深处却又隐隐约约地生出惶恐不安的情绪来。
    闻人渊将她那只冰凉的手握得更紧,道:“在山崖上为着罗有全那家伙说的话,已经甩开过我一次了,还想甩第二次吗?”
    “我……”颜烟的掌心感受到熟悉的温度,连带着整个人都温暖了些许,低了头,悄声细语地竟说不下去。
    她不清楚该如何形容自己当下的心境,看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的喜悦,发现他伤病未愈时的担忧,紧随其后的便是对自己的憎厌。
    他还记得罗有全说的那些话。
    颜烟不得不再度想起罗有全亲口所说她是罗常贤女儿这件事,再一次陷入到认为自己是迫害闻人渊之人的帮凶这个想法中去。
    旋风乍起,夹带着林木燃烧的焦味,让人一时间迷了眼,吹散了她的发髻。
    闻人渊将她这般有些狼狈的模样看在眼中,只让人觉得怜惜,发出一声喟叹,将她拉近自己身前,以手做梳,轻柔地拢起她散乱的发丝。
    颜烟沉醉于他对自己一如既往的温柔中,从他身边逃离的想法瞬间化为乌有,只讷讷地说道:“你不该再见到我的。”
    “为何?”闻人渊问着她,一边打量着自己为她梳理好的头发。
    颜烟觉得鼻子发酸,道:“罗常贤与罗有全皆是你的仇敌,而我却是……”
    “罗有全那满嘴的胡言乱语,你也相信?”闻人渊不满地冷哼一声。
    颜烟轻晃着头,道:“可他说得真切。”
    “别乱动。”闻人渊正稍显笨拙地为她挽发,担心扯痛了她,“只凭那发簪,又怎能确信你的身份?况且,就算你是罗常贤的女儿,对我来说也并无什么不同。不管罗有全如何挑拨,我不信他。”
    颜烟怔怔地看着他,鼻尖被冻得发红。
    闻人渊停顿片刻后从怀中摸出支碧玉簪来,簪在她的黑发上,笑道:“我只信你。”
    他只是觉得自己与颜烟之间并非再续前缘,而是时隔很久之后仍旧宛如初见般的再次心动。
    “你还带着这支发簪?”颜烟因他的笑恍惚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将自己此前回赠给他的那只发簪还了回来。
    这般物归原主却不知是出于何意,令她感到心慌意乱,伸手去摸系在腰间的那块他送给自己的玉佩。
    “是啊,幸好没丢。”闻人渊却没给她将玉佩也还回去的机会。
    他的心思到底不如颜烟那般细腻,只是正好说到碧玉簪的事,想到自己就带在身上,便顺手用了。
    听颜烟发问,他才意识到是自己疏忽,倒没有想过让颜烟把他的那块玉佩还回来的事。
    闻人渊想着此时再说将那发簪送还给他的话又过意不去,只能将错就错。
    而且他们两人之间的心意实则尚未完全明确,借着此事,就给予了颜烟再次做出选择的机会。
    颜烟小心翼翼地吸了吸鼻子,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