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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同撑着一把伞从平乐茶坊出来,等在码头边上后没多久,便彻底的风歇雨止了。
“走吧。”他收起伞,抖去上面的水珠,牵着颜烟的手,跟在三三两两的行商后头,顺利登上渡船。
从义乐城北的渡口去往兴昌城外的官渡,只需一刻钟多些,就是这场春雨耽搁了些时辰。
其他重要的东西在来时确实做好了准备,又走了一段路,出示过通关文牒后,两人顺利地进入齐川都城兴昌,按凌耀那封信中所写的地址寻去。
两城相隔不远,此地也是刚下过雨,颜烟跟着闻人渊走在街上,呼吸着雨后独有的湿润气息。
“你也是第一次到兴昌吗?”她边走边错眼打量街道两旁的建筑。
虽说两国当年曾交战过,但毕竟只有一江之隔,现如今两地口岸经商之人相互通行往来,兴昌又是齐川都城,城中果然是软红香土、花天锦地,与义乐城比又不尽相同。
闻人渊点头道:“只不过是一江之隔,我却从未亲身来过齐川。放心,我以前记过地图,不会带错路的。”
以前两人同行时就从未见闻人渊带错过路,还总能准确地寻到近路,就连当地的名点小吃都比她了解得更多。
颜烟想,他应是在血盟中接受训练时背记过这些,更是安心地跟着他走。
行不多时,两人便见到了凌耀提到的那家药材铺子。
这药材铺子并不算大,不过药柜排列得整整齐齐,成堆的药材分门别类地装在布袋中摆在铺内,或是用瓶罐装了搁置在架上,倒是干净敞亮,散发出颜烟颇为熟悉的药香。
凌耀坐在柜台后,时不时往外张望着,也不知是在看什么。
颜烟见他这般,打趣道:“你在这儿倒是安逸自在。”
见两人来,凌耀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笑容,起身相迎道:“方才下了好大一场雨,还以为师父今日不会来呢。”
“你应当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了吧?”闻人渊问他道。
“非逸兄在信中提过些。”凌耀主动接过颜烟背着的包袱,“这条街上人多,不是谈事的地方,你们随我来。”
他绕出柜台,领着两人出了药铺,直接打烊锁门。
“这是不是影响你做生意了?”颜烟对此感到抱歉。
凌耀笑道:“既然师父和闻人少侠前来,我自然是要好生招待的,这药材生意又算得了什么。我在兴昌租了间小宅院,离这儿没多远,刚好能顺路逛逛此地的市集。”
此街虽非兴昌御街主道,却也离得不远,此时雨后初霁,照样是车马骈阗,络绎不绝,一派欣欣向荣。
颜烟与闻人渊随着凌耀的指引,在街市中穿行,听他介绍周边环境。
毕竟是个女孩,颜烟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街边一家银楼给吸引过去了。
这银楼装修富丽堂皇,采光良好,摆出的金银首饰被阳光映得熠熠生辉,直晃眼睛。
颜烟很清楚自己跟来齐川兴昌城的目的,是为找寻罗有全,追究当年之事的真相。
因此她也只是在银楼外停驻了一段时间,对那些闪耀着光芒的首饰表达了下赞叹后,与凌耀一起追上在前面不远处一家小作坊外等着的闻人渊。
“要进去看看么?”闻人渊朝银楼微扬了下头,背着手问她。
“不用啦。”颜烟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好看,并不喜欢佩戴这些。”
耳熟的说辞。
闻人渊没在她身上见过除那支碧玉发簪以外的饰物。有些女子会为戴耳环而穿的耳洞,她却没有,光洁小巧的耳垂倒是可爱。甚至连寻常的胭脂水粉,也没怎么见她用过。
这素净文雅的模样与颜烟却是相配,在闻人渊看来,她本就该是这样,不加粉饰的自然美感便能轻易俘获他。
闻人渊不动声色地将藏在手中的东西塞给她,问道:“若是我送你的呢?”
“什么?”颜烟忽觉手心一凉,忙低头看去。
摊开的手掌中躺着一条素色丝线结成的穗子,没有繁复的绳结,只在顶端串着一小块被雕琢成莲花模样的锦红玛瑙。
仔细看去,这红莲花开九瓣,其上又有线条流畅的刻纹,颇有几分古意。
这刻纹与她那碧玉簪上的居然有些相似。
“这莲瓣上是齐川人用来表达平安吉祥的花纹。”凌耀凑过去往她手中看了一眼,露出羡慕的神色。
哪有像闻人渊这样当街送定情信物的?
颜烟环顾四周,这才发现那是个专做玉石工艺小作坊。
仅有一名胡子花白的老玉匠坐在铺中,手执刻刀在一块璞玉上龙飞凤舞,头也不抬,在闹市中却仿佛已置身于另一处境界。
“这莲花是我亲手雕刻的,有些粗糙,所以刚请这位老先生再帮忙加工了下。”闻人渊解释道,手却悄悄摸上腰间佩剑的剑柄,“你可还喜欢?”
虽说他们两人实际已交换过信物,但说到底,不论是碧玉发簪还是那块龙凤玉佩,原是他们双亲的定情之物,多少有些不尴不尬。
是以他早先从官家赏赐的那堆翡翠玉石中,挑了块品质上佳的玛瑙,费了好几天的工夫雕琢成两朵红莲的模样,一直藏在身上没好意思送出去,今日便趁着这机会,请那名玉匠帮忙刻了那些花纹上去,加工成了穗子上的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