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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并不好走,林间有不少树根突出地面,稍不注意就会被绊到,颜烟与闻人渊在这略显昏暗的环境中跟着白狼走走停停。
也不知行了多久,眼前稍稍开阔了些,颇有些重见天日的感觉,此时太阳已过最高点,正逐渐复往西降落,大约是末时初刻的光景。
前方灌木丛被开出条风格很是眼熟的通道来,有不少凌乱的脚印,或正或反,直入其中。
“我们还是从这附近绕过去吧。”颜烟见脚印附近有紫白花朵零落,被踩踏得不成样子,满地狼藉,忙拉住要走近前去的闻人渊,“那是芫花,虽能入药,但全株有毒,以根皮为最。皮肤若被叶片擦过便会红肿。花朵闻着没什么香味,但闻久了便会出现头晕、头痛,甚至呕吐的症状。”
闻人渊看白狼也是往一旁绕过这处灌木,点头道:“看来它是在带我们找那些人,或许他们遭遇过狼群围捕,这才退入这芫花之间。”
他向来不信那些玄之又玄的鬼神之说,但不得不承认这白狼的确颇有灵性。
绕行后又走了大约两刻钟的路,颜烟见到尽头处是一大片紫藤,拧着枝干,萦纡屈盘地攀附在巨树与岩壁之间,垂下一串串的紫藤花。
千万朵紫花次第开放,令人不禁为之赞叹。
紫藤花下掩映着一处洞窟,洞口处或坐或立着十只狼。附近躺着具被啃了一半的梅花鹿骸骨,应该就是刚才那几只灰狼围追到了落单的猎物,带回到此地与同伴享用。有几只狼正围在边上,将腿骨上附着的残肉扯下,吞食入腹。
这灰狼群中也有一只毛色醒目的白狼,大约就是当年那两只幼狼中的另一只了。
颜烟见到那具梅花鹿的遗骸时皱了皱眉。但这是动物无法改变的天性,就像人也要吃饭用餐。只是野狼撕扯着抢肉吃时所表现出来的模样有些吓人,鹿骸所散发出来的气味也让人不太好受。
为他们两人带路的白狼轻快地跑向守在洞口的那只白狼,其他几只灰狼停了抢食的动作,耳朵朝后垂下,尾巴夹在后腿间,低伏着身子凑过去舔着白狼的口鼻部位,露出顺从的模样。
“那两只白狼大概是一公一母,是这狼群的首领。”闻人渊在较远处看着那群狼之间的互动。
为他们带路的便是只公狼,此时站在洞口,回首朝他们发出叫声。
颜烟问道:“这是在让我们过去?”
“狼群聚集在这洞口,我们刚才见到的那几只应该是出去捕食的,而其余的就一直留守在这里。”闻人渊往狼群走近几步,见那几只灰狼似乎是得到了白狼的授意,并未卷唇露齿表示威胁,稍稍放心,“它们像是在看管着里面的东西。”
“难道罗有全他们是被狼群追赶,逃进了这洞窟?”颜烟猜测起来,跟着他走到狼群附近。
以苍若颜与颜烟当年的身体状况,是得到了白狼照顾,才能在那个寒冬中生存下来。
可能便是与幼年时期这一离奇经历有关,颜烟面对群狼并未感到害怕,尤其是那两只白狼时,恰如多年未见的故交好友,很快就与它们混熟了。
她就地坐在一旁看着群狼进食嬉闹,发现有只灰狼的行动不是很利索,不知是不是刚才捕猎时伤到了。不过比起白狼对她的态度,这些灰狼显然更有野性,所以她没能去详加查看。
闻人渊穿过狼群,往那山洞中探看,转身对颜烟道:“这山洞深得看不到底,还听到些水声,可能是个溶洞,要进去找人的话,得多带几支火把。”
因为这洞内足够深广,躲入其中的人才能据此抵挡追来的狼群。
白色的公狼几口将鹿身上最为柔软的内脏部分吃下,在附近草叶上蹭干净吻部毛发沾上的血污,踱至母狼身旁。
这两只白狼像是左右护法般在颜烟身边趴下,微张着嘴,能瞧见舌头夹在尖利的牙齿间,看上去像是露出了笑容,很是放松的样子。
闻人渊见颜烟身处狼群中没被袭击,放宽心道:“我去附近砍些柴木来,你自己当心些。”
她现在反而像是得到了狼群保护,也不用担心罗有全带人从山洞内出来进行反击。
“好,我就在这儿等你。”颜烟笑着朝他挥挥手。
这山林中有不少杉树与松柏,闻人渊到底是不敢让颜烟毫无防范的与狼群独处太久,很快就扛着一捆柴木顺着原路返回了。
颜烟看他在自己身旁坐下,便饶有兴致地撑着脸去看他制作火把,只不过目光多半是只落在了他的脸上。
闻人渊砍来的这些树枝比之前那些木板条粗了不少,长度也足够,约有他半人多高。
他在木枝顶端用剑砍出凹槽,捆上被切割成丝状与条状的杉木与油松的树皮,掺入收集来的松脂。
之前做的那几支简陋的火把也未曾丢弃,他将每一支上裹了十几层的麻布条拆下。
当时的这些火把制作时,用木板条浸过桐油,内层的布条吸收了部分,已经有些凝固了。他便以此缠在新制的火把上,缠一圈便打一个结,这样火焰便会从最外层向内逐层燃烧,松脂和桐油也不会被高热融化而渗出,导致火把烧得太快。
现下算是稍有空闲,闻人渊能做得更精细些,将这些火把绑扎起来时调整过适当的松紧程度,这样点燃后的火不会过旺,能烧很久,正适合用来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