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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见萧钧私兵这派与罗常贤的人吵起来,李新宝与钱鑫就在旁边看热闹,半点劝解的意向都没有。
没想到竹旺的耳朵挺灵,与卢又凡争论的同时,还能将这两人发出的轻笑声给听了个一清二楚,当即掉转矛头,冲他们道:“有什么好笑的?和你们姚家的废物合作,才是半点好处都没能捞到过。”
“不想死就把嘴给我放干净些。”钱鑫毫不客气地骂了回去,“就你这懦夫,也配提姚家?”
姚家与萧钧私兵这两派明里暗里争斗的厉害,罗常贤这一派系的人倒是不怎么掺和这两者间的事。
当年,刀元钟与卢三丁被留在了齐川王宫密道中看管苍若颜,伪装成齐川军,带人放火烧毁宁延军辎重的正是李新宝。
竹旺则被罗常贤派去刺杀容向宏,但最后在关键时刻出手,致使容向宏夫妇双双毙命的,却是姚晏麾下的钱鑫。
这些事是几人分开行动去做的,为免殃及自身,也未再与人说起过,直到听罗有全说到,才能将它们串联在一起。
实际上,竹旺是被钱鑫抢了所谓的功劳,可钱鑫常以此事嘲笑他胆小,让他深以为恨,只因这事不能传出去,又同为御刀门长老,而不好发难。
至于卢又凡,那时候他才几岁,倒是未参与那场两国间的战事。不过,去年七夕那天,在夜市街道中布局,又认出颜烟来的那人便是他。
后来他跟着罗有全,带御刀门弟子将颜烟与闻人渊围困在山崖边上。他当时身处于门下弟子当中,没怎么露面,是以颜烟对他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罗有全见他们互相争斗不休的模样,忽地发出笑声,说道:“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父亲是被我亲手了结的。”
在场之人闻言,脸色大变。
躺在地上歇息养伤,半晌没出声的卢三丁看向罗有全,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话来:“罗门主是你的亲爹。”
“那又如何?不过是个累赘罢了。”罗有全踱至卢三丁身前,低头看他,“若非有我,他早就死在余山村外山崖下的湍流中了。”
“可……”卢又凡张了张嘴,没往下说。
罗有全缓缓地抬起头来,视线落在湖面上:“小时候,我的右腿被父亲打断过。他落崖摔折双腿,无法再续,便是报应。更何况他勾结旁人,做出这等通敌叛国之事来,竟敢妄称武林盟主,接受他人景仰。”
“罗门主原本就是齐川骆家的人,为萧官家效力,怎能算作是通敌叛国?”竹旺叫了起来。
罗有全指向李新宝与钱鑫,反问道:“那么,御刀门中为何会有宁延姚家的人?”
颜烟与闻人渊在高台上,躲在石笋后没能看到这些人的动作与神情,只听到他们之间对话,因罗有全所说的话感到奇怪。
这罗有全说的话听上去,怎么像是极其反对他父亲罗常贤的所作所为?
但照他此前行动来看,亦是个为获得《魂曲》曲谱而不择手段之人,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颜烟正想得出神,手被闻人渊轻拽了一下,忙又去看底下几人的动静。
钱鑫的性子急,未等罗有全把话说完就出手向他攻去,手掌刚按上他胸口,却猛地往回缩,不可思议地惊呼一声,像是受到了极重的打击,随即仰倒在地,张嘴喘着气,竟说不出话来。
闻人渊见状,以口型向颜烟比了“蛊毒”二字,以作询问。
颜烟微眯起眼,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他们两人所处的位置离底下那七人有些距离,洞内虽有光照但基本上只能看清个大概。颜烟是见钱鑫这躺在地上的姿态倒确实像是中了毒,不过还不能轻易下定论。
其他几人见此变故,不敢妄动。
罗有全险些挨了一掌,却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第105章 缥缈魂曲
到底是同为一个派系的,李新宝蹲下身子,想去搀扶钱鑫,只见他头上这一会儿功夫便满是汗水,抽搐的身体像是正在经受剧痛。
李新宝抬头向罗有全问道:“少门主是对钱长老下了什么毒?”
罗有全开口说了些什么,刀元钟抽出挂在腰际的长刀,也跟着说了几句,颜烟却都没能听见。
从刚才钱鑫倒地时起,颜烟听着底下几人说话争论,不知为何就感觉脑袋里像是被塞了一团乱麻,越听越觉得心绪不宁。
她感到一阵头疼,直接闭目调息,恍惚中觉得那些嘈杂的人声逐渐远去,消失不见,而后,某种奇怪的声音被突显了出来。
颜烟睁眼看向那座地下湖,刚才听到的“滴答”声便是从那里传来的。
水珠从高矮不一的钟乳石上滴落,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不去注意的话便微不可闻,但又一直未曾停歇地在洞中回响。
颜烟只凝神细听了一阵,骤然大惊失色,忙伸手去捂住闻人渊的耳朵。
滴落的水声因高度不同而发出的声音不同,在颜烟听来,那分明是《魂曲》中“引魂”一篇的基本曲调。
此时,闻人渊正在聚精会神地听那些人争执,被她的突然举动惊到,转头去看。
颜烟有些着急,但又不敢说话,抓过他左手,指尖在他摊开的手掌上写了几个字:“水声是魂曲。”
闻人渊在辨识出这几个字后,诧异地回看向颜烟,见她神情紧张地点头,这才觉察到自己的呼吸已有些乱了,胸口处亦有闷塞,怕是受到魂曲影响,不敢大意,当即调整坐姿,准备自行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