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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已经歇下了?”闻人渊问他们,下了马车后又转身去扶颜烟。
“是。”有个相貌看着就机灵的小厮立即作答,“衙内前日来信说要回来,不曾想今夜便到了,小的们还没来得及多做准备,不过衙内吩咐的西院已经都收拾好了。”
闻人渊侧过身去,对颜烟说道:“今天太晚了,你且去西院住下,其他事等明日再说。”
此时有两个小厮抬了轿子来,又有位仆妇跟在后面,先向闻人渊施了一礼,这才扶着颜烟上轿。
闻人渊又回到马车上,让他带来着这一行人也从西角门进去,安排在廊庑空房住下。
起轿后,颜烟透过纱帘往外头看,除了那两名抬轿的以外,还有一位小厮打着灯笼走在轿前,照亮步道,那名仆妇则跟着走在轿旁。
行了一箭之地,闻人渊等人在转弯处与她分道而行。
子时过后,宅中各处落锁,仅有几处点着灯,衬得远处房屋树木影影绰绰,颜烟也没什么兴趣在这半夜里去观赏宅院景致。
轿子在一道有垂莲柱的门前落下,仆妇走上前来打起轿帘,扶她下了轿。
这座院落未曾上锁,颜烟跟着仆妇进了垂花门,两旁是抄手游廊,檐下围着雕栏。
那仆妇只留在院中候着,有两名丫鬟刚得了消息,正站在厢房前等着接人,见她到了,面上带笑地迎上前来。
“衙内果然带了位小娘子回来,今日太傅还念着呢,这下可热闹了。”其中一位穿绿衣的丫鬟笑道。
另一位着红裙的丫鬟也笑吟吟地说道:“奴婢唤作拂红,她叫含绿,是太傅派到这儿来的。小娘子可是姓颜?”
闻人信在去年就从容非逸那儿知道了有关颜烟的事,后来闻人渊又与他提过,前天收到信,得知她要来,早就安排好了。
这两个丫鬟年岁都不大,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含绿娇俏,拂红温婉。
颜烟有些脸红地点了点头,好在天黑别人看不太出来,被带着走过穿堂,入了正屋。
含绿点了灯,朝颜烟问道:“颜小娘子,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好叫下人们送来。”
颜烟见这是间一厅二室的屋子,比她在义乐城将军宅邸中住的那间还要再宽敞些,客气道:“这就已经很好了。”
拂红去内室卧房为她铺好了床,又出来道:“颜小娘子早点歇息吧,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好,麻烦你们了。”颜烟见还给她特地安排了两个丫鬟,不太习惯,而且她和闻人渊半夜才到,总觉得有些兴师动众,“你们也快些回去休息吧。”
“这是哪里的话,小娘子不用客气。”含绿朝她摇了摇头,和拂红一起施礼后退出门去。
从齐川回来后接连几日熬夜与赶路,这段时日颜烟怎么休息都觉得不够,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关上屋门后熄灯去了卧室,刚挨着枕头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再说那苍水云回宫后,原是直奔她所居住的宫阁而去,途中却见御书房的方向隐隐亮着灯光,便改了主意,让内侍们转往那边去。
她下了软轿就往御书房内冲,守在外头的侍卫见是长公主,象征性地拦了一下,没能拦住,只追着往内通报了一声。
“二哥,我回来了,有事要和你说。”苍水云根本没看里面有谁,边往里跑边喊。
苍年佑放下手中最后一封奏折,起身捏了捏眉心,二话不说地就抬手往跑近书桌前的苍水云头上敲了一下:“出去这么些时日,愈发不懂规矩了。”
苍水云脸上一红,自知失仪,摸着头嘟了下嘴。
苍年佑喝了口身旁内侍端来的热茶,对她道:“都已经这么晚了,你先回去,有什么事等我明天召清源入宫再说。”
今天批阅奏章晚了,他原就打算在这御书房中就寝,也幸好如此,才能拦着苍水云,否则真怕她会去直接夜闯寝殿,这若被传出去又成何体统?
“好吧,不打扰二哥歇息了。”苍水云想着那些事自己也不过是从容非逸那儿听来的,闻人渊所知道的更为详细具体,本也轮不到由她来说,其他事并不是那么重要,便吐了吐舌头,赔笑着退了出去。
这一晚,颜烟与苍水云难得地睡了个好觉,但住在宫外城西,本应颐养天年的姚太妃,却是睡得极不安稳。
姚菁早前就得了报信,知晓盼心被抓,自己安插她去苍水云身边之事业已败露,但好在凭着姚家的人脉,换掉了天牢侍卫,喂她吃下毒药,对外就说是畏罪自尽了。
如今死无对证,只要自己在这事上咬死了不松口,苍年佑也拿她这位太妃没什么办法,便算是过去了,倒不值得她这般忧虑。
姚菁躺在榻上,又翻了个身。
她很早就知道了父亲姚晏与那御刀门的罗常贤勾结之事,甚至也参与其中,正因如此,她现在才能在宫外享福。
此事极为机密,未免惹来杀身之祸,她一直不曾和旁人透露过分毫,姚晏对此也极为谨慎。
但去年五月,发现世上竟留存有颜烟这人时,姚家便得知当年之事做得不够干净,以至于留下了线索,竟被血盟之人给看出破绽,抓到了把柄。
从盼心之前传回的信来看,现如今苍年佑与血盟之人全都介入了调查御刀门之事,还有那个据说是苍若颜女儿的少女,竟是平安存活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