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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太妃摇了摇头:“御医们只说先王的五脏六腑皆有损伤,许是此前所受的伤势并未痊愈,引而不发,只能慢慢调理。但他们的这个法子不行,没能将先王治好。”
说到后来,她的语气中带着责怪那几位御医的意思。
闻人太后半是无奈地说道:“先王这病症古怪,谁都不曾见过,那些御医也是用尽了办法,怎能去责难他们?”
“我就是顺口这么一说。”宸太妃看向她,“时至今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难道我还能再把这些告老回乡的医官们再抓回来治罪么?”
闻人太后轻咳一声,拉回了正题,道:“你还记得那桩怪事么?先王驾崩那日,体散异香,几可溢室。”
颜烟听这话,便确认苍延绍这病与胧影香之毒确有关联,口中却称奇道:“竟有这等咄咄怪事?”
“自先王得病起,身上就有那种香味了,起初几乎闻不到,到后来一日比一日浓烈。”宸太妃对此了解的更详细些。
“果然一模一样。”颜烟不自觉地轻声嘀咕了一句,以为别人听不见。
这话却被闻人太后听清了,问她道:“什么一样?”
颜烟想不好要找什么理由来解释,事已至此,不如把此前猜测的告诉她们,说道:“先王这病也许并非因重伤所致,而是被人下了毒。”
宸太妃听到这话,险些直接跳起来,震惊道:“是谁胆敢谋害先王?”
颜烟抬眸看着她,想到此前苍水云中了“梦不归”之毒后,苍年佑与他们说的那桩事,脑海中出现的一个词就这样脱口而出:“玉蕊羹。”
“又是姚菁?”宸太妃怔了一瞬,很快恢复了常态,往闻人太后看去。
“你们知道是她下的毒?”颜烟这话刚出口就知道是多问了,不好意思地笑着去摸了摸鬓发。
苍年佑说这事的时候,连前所未闻的他们都能猜到是姚菁,这两位当事者怎么可能不知道实情?
“当年玉蕊羹一事,在李昭容吞药自尽后,其实都已心知肚明了。”闻人太后苦笑一声,“先王对姚太妃有情,且当时姚太妃的父亲姚晏官居太尉,手握兵权,便只能让李昭容去顶了罪。”
宸太妃想到当年之事又有些气恼,冷哼道:“而且也抓不到她的证据,当时遣人查了一段时日,始终没有结果,在李昭容死后就搁下再也不提了。”
“当年那碗玉蕊羹中的‘梦不归’既然是姚菁下的,那便还有一个疑点。”颜烟微垂下眼眸,深吸一口气,替自己壮了壮胆子,将想法说出来,“听闻‘梦不归’乃是宫中禁封多年的秘药,先不提姚太妃是如何得到的药方,她又是在哪里配制的这毒药?”
闻人太后与余太妃互相看了眼,却是一直未曾细究过这个问题。
姚菁并不会制毒之术,况且在宫中不方便做这些,宫人们从医官院取用药材的情况皆有记录在册,当时也查过,并未发现她那边的人去过。
“难道姚太妃当年身在后宫,却与外人勾结?”余太妃率先抛出这疑惑。
还未等闻人太后再说什么,外头传来通报声,称官家召见颜烟有要事相谈。
“既是官家有事要见你,便赶紧去吧。”闻人太后柔声笑道,“官家之前发誓不再纳妃,虽说徐圣人育有一双子女,但这后宫着实是冷清了些。到时候让官家给你块腰牌,你以后多来陪我们聊聊天。”
“你要是不来,便让水云去接你。”宸太妃跟着提了一句,招来自己的侍女,让她带颜烟去兴德殿。
“娘娘要找人解闷,奴家来便是了,哪敢劳动水云姊姊?”颜烟低头应了一声后施礼告别,跟着那名宫女退出宫阁。
宫女将颜烟带至兴德殿后便回去复命了,她自行入殿,依礼叩首拜见苍年佑。
坐在殿中的苍年佑受过一礼后,让她起身说话。
颜烟听他说话语气像是带着笑,奇怪地抬起头,恰好见到闻人渊站在一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清源,这才没见着多久啊,就这么舍不得?”苍年佑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移,半点君王气质也无地取笑起闻人渊来,过了一阵才忍住笑,对颜烟道,“刚才水云带着圣人来过,说你在她那儿和娘娘聊天,我正好在和清源谈事,便没留她们。不过清源听她说了这事后,就这么副等着去找你的模样,我便好心唤你前来,好解这相思之苦。”
颜烟这才知道苍年佑并非真的有要事找她,就只是在开闻人渊的玩笑,想看他出糗的样子。
闻人渊见她目露羞恼之意,忙转移话题,道:“官家刚才是在与臣讨论彻查姚家的事。在罗有全身上搜到的那纸契文证实了姚晏与御刀门确有勾结,而罗常贤当初建立御刀门则是奉了萧钧的命令,是为组建私兵。不过,尚且没有足够的证据落实姚晏与萧钧有直接的联系。”
“但可以肯定的是,二十年前那场战事乃是罗常贤从中作梗所致。”苍年佑听他谈及正事,也收敛心神,恢复到一本正经的模样,“姚晏与之勾结,拉拢江湖门派,设计陷害先王,招致误会,造成两国矛盾激化,令无数百姓遭殃,这是不争的事实。凭此一则,就能治他的罪了。”
姚晏是苍延绍继位时仰仗的重臣之一,此后苍延绍亦是待他不薄。
他却在手握兵权后忽生反心,与外人勾结,来谋害当初在自己的协助下顺利登上王位的苍延绍,实在是让人感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