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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极想跟着苏士贞去见识见识当铺的库房是个什么模样。不过略作思量,终是没说出口,以苏士贞以往的态度,必不会答应,暗道,等他们下次回来补货时再说说看。
与苏士贞一前一后进了正房,顺着方才的话问道,“爹爹此去可算好要带多少银子?能贩得多少件衣衫物品?”
苏士贞因她又追问经营之事,眉头微皱,不过却没再说什么。私下却想是不是女儿也与他一般被汪家退亲的事儿激得成了这般模样?
又看她眼含期盼望着自己,只好与她道,“嗯,初次去贩卖还是要稳妥些。只备三十两银子做本钱。因是第一次做,全挑成惯常穿的布草衣裳,等做过这一趟,心中有了底气,再挑其它的。或能挑个二百来件吧。”
苏瑾暗暗算了一下,按苏士贞的估计,一件衣衫只须一钱五分的银子,听着倒是便宜的。
便又笑着问,“那能卖个什么价儿呢?”
苏士贞摇头,“这个爹爹也不知。随市就价,哪里现在就知道了?不过,做一件新衫,大约要四五钱的银子。卖旧衣自然要便宜些!”
想了想又道,“当铺里的货品也有极好的,若能遇上好的,一件赚个倍数也是有的!”
又道,“一切都是未知的,算这些做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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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章 一大堆旧衣裳
梁富贵向四邻打听,问得初八起集市的是离此地大约有十五六里的二十里铺,初九是十里铺,初十是莲花镇。这三个镇恰巧在城西门外一条线上,三者之间相距并不是很远,心下暗喜。
乡村里起集,若是说初八,便是指此地初八、十八、二十八三日皆有集市,单是西城门外的这三个镇上,已占去九天。
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卦摊,取十文钱请那老先生拈了一卦,却是个“大吉”。心下更是欢喜,急匆匆家来说与苏士贞知道。
做生意的一向图个吉顺。开头顺,心气足儿,经营得便格外用心,这生意说不得就好上了。若是开头便麻烦不断,即便是心性最坚韧的人,心中少不得也会打些嘀咕。
得了个好兆头,苏士贞也高兴。当下便吩咐常氏将家中的旧被单之类找几条出来,做包袱皮。一家人合合乐乐的吃过晚饭,早早睡去。
次日苏士贞与梁富贵都换了短衫,头脸收拾干净,赶着驴车出了门儿。等两人近午时再回来,车上竟装了小山高一样的几个大包裹。
将苏瑾吓了一跳。
上午趁着苏士贞不在,她缠着常氏问了一上午当铺的事儿。大略已知道当铺这些旧衣从何而来,而常氏说的话还真是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
总的来说,当铺旧衣的来源有三,一是因归宁富庶,民风奢靡,有好些人家,每年新衫做了只穿一季,过了本季,但要拿去当铺当掉,到明年再穿时,重新再做衣裳。年年当旧,年年置新;二来是有好些商人,前几趟赚了银子,便海花起来,突的最近两趟生意折了本,要凑本钱,便将家中旧物拿去当铺当掉。最后一种才是家中日子穷得过不下去了,去当铺当衣换口粮。
因为这个缘故,归宁府各县集市上,贩卖旧衣的人极多。便是在归宁府内的二闸口等处,也有好多个旧衣铺子,专门贩卖这种衣裳。
常氏与梁富贵之前反对苏士贞去卖旧衣,倒不是因为这旧衣如何,而是因一来苏士贞身子骨不好,二来是他年纪大了与人赔笑怕拉不下来脸来,三嘛是因他早年也算挣过千两的银子地,现在又重操这样的小营生,即使他自己心理关口过得,家人也心中不忍。
有了这些认知,苏瑾觉得原先苏士贞估算,三十两银子能换得二百件旧衣来,是高估了。哪成想竟是这样的满满一大车。
常氏也吓了一跳,赶忙上前问道,“老爷,怎么挑了这许多衣裳来?”
苏士贞苦笑道,“咱们自己的本钱只能贩来二百来件。这里有常老弟给添的三十两。我们去时他便在那里候着,说要拿本钱入咱们的生意。那这哪里是入本钱,分明是与我添个本钱,接济我呢。”
说着指着驴车上面最大包裹连连摇头,“这个是当铺掌柜搭的不成用的积年旧货,在货仓里不知堆了多少个年头,我因多问了一句,或因常老弟跟着,他便非要送于我。这些哪里算个衣裳?给常妈妈糊鞋底子用罢……”
一面说着,梁富贵已将那半人高的大包裹给拎抱了下来,堆放在西厢房货仓门口,苏瑾盯着那堆旧衣盯了一会儿,脑中搜索着变废为宝的法子,不过一时也不得其法,只好作罢。
便转问苏士贞一共贩得多少货,苏士贞道,“一共有几百来件呢。你莫要多问了,赶快摆饭,我与你梁二叔早早吃了饭,便赶着出城。”
常氏应了一声,与梁小青两个去厨房盛饭,苏瑾也不敢再问东问西,生怕他走时挂心家里,便装作一副乖巧模样,陪着他说些闲话。
午饭后两人歇也不歇,便赶着驴车出了家门儿。只是走之前不免又将紧闭门户之类的话说了又说,常氏一连的声应下,叫苏士贞放心。两人这才赶着车出了巷子。
苏士贞前脚走,常氏后脚便将院门上了,与苏瑾道,“先前小青已到学里与小姐请了假,这些日子小姐也在家罢。听小青说你们学里堪有几个爱说人闲话,嚼人舌头的,避避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