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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氏与梁富贵虽然惊讶苏士贞态度转变得如此速迅,却还是笑道,“老爷说的是,我们本是商户,做生意正是我们的本等行当,小姐学着些,将来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宅子田产铺子,也好知道该如何打理,没有我们商家的女儿却不会经商的。”
苏士贞笑呵呵的点头,“是,往日我只怕她受委屈,一心叫她做娇小姐,现在她即是不愿,只好随她。”说完又是一叹。
常氏看苏士贞说到最后有些郁结之意,笑着道,“老爷放心,即使您应了小姐管着铺子,老奴也不会叫她多抛头露面。铺子里卖货,有小青与梁直。她也不过是出个点子,看看价钱罢了。”
苏士贞点头,谢过常氏,方才问道,“回来时听瑾儿说林家儿子中了秀才,那汪家地儿子可中了?”
常氏脸上笑容一滞,随即轻轻点头,“也中了。东昌府第十一名,归府宁第三名。”
苏士贞闷头叹了口气,“瑾儿可有闷闷不乐?”
常氏连连摇头,“老爷放心,小姐心头这是真放下了,听说汪家儿子中了秀才,并未半点不悦之色,象听到不相干的人一般无二!”
苏士贞外出十来天,最挂心便是这等事儿,现在听常氏这般说,再加下午看到女儿的神色她,提着的一颗心下来,又问了家中琐事,便让他们自去休息。
自已却对着这堆鞋底子陷入沉思。
次日早上,梁富贵吃过早饭匆匆赶去新城常府,邀请常贵远一家前来赴宴。
常氏也早早的挎着篮子去了菜市。
苏士贞想着昨日的鞋底子,想了想,叫苏瑾到仓房里去问话,“瑾儿,来给爹爹说说这鞋底子。”
“鞋底子怎么了?”苏瑾睁大眼睛,故做听不懂他要问什么,在苏士贞对面的椅子上做了下来,十分小心的问道,“是不是因做这些不好卖,爹爹怪我胡乱糟蹋东西?”
“呵!”苏士贞笑了笑,看着女儿慧诘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直转,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你莫给我装样子,与爹爹说说,这鞋底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打算怎么卖?”
“爹爹真是目光如炬,女儿这小心思果然瞒不过爹爹。”苏瑾呵呵的笑了两声,不打算继续掩饰,却也不打算和盘托出,心思急转着,找了个相对合适的说辞,“其实我不过是想把那些破旧的衣衫想办法卖掉,才想了这么一个主意。人的脚虽然有大有小,便想着相差再多,最多相差二三分而已,所以就按每个码字相差三分剪出样式来卖卖试试。”
“嗯,那鞋码字是怎么回事?”苏士贞最关心的是这个,最诧异的也是这个,“这可是大商号里才会有的标准,你哪里听来的?”
苏瑾又笑了笑,道,“我不过是想着给这些鞋底子取个名号,好听好记些罢了。那些数字就是指鞋底子的长度呀。爹爹拿尺子量一量,二四码地便是指脚长,嗯……”苏瑾说到此处顿了一下,她取名字的时候,只是一味的照抄前世,并未按这个时空的尺寸单位。
低头略思量了下,抬头笑道,“因害怕哪家照抄我们地,我便将一寸分为三个等量单位,这二四码便是指二十四个等量单位。”
苏士贞听她如是说,起身找了量衣尺来,照着量了量,果然如此,又好笑她的小心思,“你防人倒防得紧!”
苏瑾便只是笑,不再说话。
苏士贞盯着那些鞋底子,看了半晌,问她,“瑾儿说,按此规格做成成品鞋子,可好卖?”
“这个,这个我没想过。”苏瑾面有难色的看着苏士贞。从他的神情看,便知道自己蒙混过关了,此时再不肯显现出一点经商的“天份”,毕竟原主是个没经过商的,在“无意识”状态下想出这个东西,推到生性敏慧上,倒也说得过去,若是泄露自己真正的小野心,苏士贞怕要好好地盘问她一番呢。又装作十分好奇的样子,“爹爹想开鞋铺子么?”
“再说吧。”苏士贞沉思一会儿,叹息一声。
开鞋铺子,只在旧城区是不行的。归宁府最繁华的商业区在新城中州一带,即会通河与卫河两河相交环绕围起来的区域,即使不到中州去开铺子,也要搬到新城去。那儿商业繁华,各色人等齐聚,没有大资本,只开个专供船工车夫走卒们的平价鞋铺子,每日也有不少赚头,只是现在……
“等爹爹去探探路子,再挣些本钱,我们再做打算!”
苏瑾也知自家现下的情况,不易将摊子铺得太大,低头思量一会儿,抬头笑道,“其实我们先不必开铺子,也可以先卖地。爹爹说的砖厂那里,大多都是男人干活,他们中间有许多人都是外乡的吧?没有妇人跟着,鞋袜之类的自然没人做,咱们可以先做一些鞋子,爹爹趁着去卖旧衣,顺带试着卖一卖,先探探这生意究竟能不能做,不也很好?”
“嗯?!”苏士贞一愣,片刻笑道,“好,这个法子好。只是做鞋子要费人工,不开铺子,便招不得雇工……”
“这也好办呢。”苏瑾有些兴奋,不由的站起身子道,“我们不用找雇工,只消说与四邻知道,谁家愿意帮着做鞋的,可以将鞋底与鞋面领回家去做。一双鞋子我们把十文十五文的工钱,想来有不少人愿意接这活计的。”
梁家巷子这一带,穷苦人家多,哪家的妇人不会做鞋子?有些能吃苦的妇人一天能做两双。一双十文的工钱,做家务的空档便能做,挣个钱补贴家用,想必那些妇人是愿意的,这倒是个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