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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亲口承认,陆仲晗轻笑起来,扫过那银箱,似又是无可奈何一叹,“看来这忻州之行,苏小姐是决定了。……”
苏瑾点头,想了想又解释道,“若我爹爹归期可定,苏瑾倒也没这么急切。常叔叔临行时亦借了两万银子,虽常家现今并没有债主急切讨要,却怕这二人归期延迟,那些人仍会怀疑爹爹和常叔叔出了事……这几宗事合到一处,我便有了此决定。”
陆仲晗一副“又是借口”的神色,听她说着。
苏瑾笑起来。是,若真出现这种情况,办法还有很多,比如她可不管常家,或者拖着债不还,比如求助旁人,外祖父家,也可请求孙记将合约提前一次性兑现,再比如她和掌珠找了婆家嫁人,都可解此局面……但这些决不是她想走的路。
默坐好一会儿,陆仲晗终是自觉地退了一步,抬头问道,“打算何时成行?都带何人去?”
话题过去,苏瑾松了口气。笑道,“即便要去,亦要等年后,和姚大哥相熟的人一道儿去。他们惯走那条路,路途极熟。且,我并不打算去关外,只在忻州城内便好。人么,到时再议,反正还有时间。”
正这时,常氏过来请示晚饭。
苏瑾这时才惊觉,天色已暗了下来。时间正赶巧,这饭必是要留地。
在脑海中搜索可来做陪客地人,突地想到林延寿,又自林延寿想到书院。此时方才后知后觉地问道,“陆公子最近无须去书院了么?”
陆仲晗点头,“春闱将至,倒无须日日在书院苦读。”
苏瑾是知道春闱在来年三月,算算时间,已不足五个月的时间,连忙致歉,“叫陆公子为我家的杂事费心,实是过意不去。”
陆仲晗微摇了摇头,站起身子,“无碍。苏小姐不必张罗晚饭。陆某这便自去了。嗯……近几日,陆某要随山长去拜会一位儒士,苏小姐若有急事,可差人到程记茶庄找吴掌柜。”
苏瑾点头,“多谢。此去何时能回来?”
陆仲晗想了想,“约十日左右。”
苏瑾再谢,送他出了院子。
次日一早,她写了封信说明情况,差梁富贵和张荀将银子送到邱家。其实她倒是想过,将这银子留下,当作是借陆仲晗的,做为自己忻州之行的本钱。原由很简单,那邱老爷前几日来讨,自家说没银子,才过五六日,便又有了银子,他心中必定会想自己先前是骗他的。但转念一想,同为生意人,换位思量,若是自己,接到银子虽不免心中嘀咕,但能落袋为安,心中还是欢喜的。便决定将银子还去。
梁富贵和张荀去了半日,将借据拿了回来。带回邱老爷致歉的话。
这件事儿暂时歇过去。苏瑾终于松了口气儿,开始着手关张杂货铺子。
原本余下不多的货物,如酒水干果之类,苏瑾叫常氏都归整了,分作三分儿,一份给姚家,一份送去常家,余下的便给四邻分了,转眼又是四五日过去,终于将杂货铺子清理得差不多。余下些日常家用的物件儿,如竹篮子等物,留下自家使用。
常氏拎着最后的一份小食到吴家去了一趟,与吴家娘子说了好半晌的话。拎着她硬塞的几方豆腐往自家走。
刚走过巷子东口,正欲过大路,突见几人乘着马车,在对面巷子口停下,一人快速跳下马车,跑到自家已拆了匾额的铺子门口,望了望,大声道,“铺子都关门了,老四真的出事了”
紧接着又围过去几人,一齐望向铺子。
常氏觑眼儿瞧着,这倒是象棠邑的族亲赶忙穿过大路,往对面走去。
正这时,两个相纪相当的胡子花白老者下了车,在铺子门口望了望,叹息一声,挥手,“走,家去看看”
常氏这时已认出来,来人之中有棠邑的大老爷和五老爷,这两位胡子花白地老者,倒象是苏士贞的大伯父和三叔父。因常氏已有好几年没再去棠邑,觑眼瞧了好一会儿,才确认来者身份。
心里惊疑着,上前见礼,“敢问可是棠邑的大老太爷、三老太爷?”
苏士嘉和苏士德两个不久都是在苏家住过地,一眼便认出常氏来。苏士德滚着圆胖胖的身子,到常氏面前儿,神色激动大声问道,“我四哥究竟是怎么回事?怎的有人传他出海死了?”
常氏忙心中“呸呸呸”几声,连连摇头,“是误传,我家老爷无事。”
“无事?”一众人疑惑对视。
常氏趁这功夫搭眼扫过眼前这一群人,除了两位老太爷,两位老爷,还有三个孩子,其中一个便是早先在自家住过十来日的苏绅良。
心头疑惑着,点头,“是无事。那消息是误传。我家小姐已弄叫人去松江府确认消息了。”
一面向巷子里让人,“几位老家家去罢。”
“无事?”苏士德看看那已摘下匾额的铺子,边走边问,“无事为何铺子也关了?”
常氏不欲在外面张扬税监之事,快步去叫门,并道,“是因有些事……”
苏士嘉听她答得含糊,不悦皱眉喝道,“是什么事?”
“老大”苏士贞大伯父轻喝一声,并斜了他一眼,“先问问老四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苏士嘉应了一声。又不悦斜了常氏一眼。常氏叹了一声,伸手拍门儿。
梁直今日正好学堂课休在家,正和栓子全福三个在院玩跳房子,听见叫门,忙跑来开,待看到常氏身后一堆人,愣了一下,不及行礼,转身向东厢房喊道,“小姐,棠邑来人了。”